Page 145 - 《社会》202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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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2
设定了一个目标,他独特的生命体验就被忽视了。 所谓社会经历,既没
能囊括帕克进入社会学之前的成长经历, 也无法回答帕克为什么要成
为一个社会学家, 更不能解释他成为有名的社会学家后激流勇退的行
为。 因此, 费孝通不得不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模糊处理。 比如, 费孝通
( 2001:252)说帕克进入芝加哥大学是得其所矣,芝加哥学派的鼎盛是
帕克一生之最大成就。 又比如,他认为不必去揣测帕克为什么从芝加哥
退休后来到美国南方的黑人大学去“安度晚年”(费孝通,2001:324)。在
费孝通(2001:323)看来,这是帕克“没能安心下来完成《人类生态学》的
一个原因”。
就帕克所提倡的“自然史”的方法来说,我们有必要“揣测为什么这
位老师要把晚年花在这所大学, 而且一直待到他离开人世”(费孝通,
2001:324),这显然不能用“不甘休闲”这样的词语来模糊处理。 帕克早
年的成长经历 (1864—1885 年), 毕业后在明尼阿波利斯、 底特律、丹
佛、纽约和芝加哥以记者的身份漫游的十 年(1887—1898 年),在塔 斯
基吉学院和黑人领袖布克·华盛顿(Booker Washington)共事的难忘经历
( 1907—1914 年), 以 及 帕克出 走芝 加 哥 大学又 回 到黑人兄弟身 边 的
“落叶归根”(1936—1944 年),都是关于帕克精神气质的重要注脚。 11 即
便是在前往芝加哥大学就职的前夕, 帕克也还特地回到美国南方的田
野中待了两个月,并在其间考察黑人的教育问题。 在芝加哥大学,帕克
以“从黑人看种族混杂”的公开演讲亮相(费孝通,2001:272)。在社会学
系,帕克开设的第一门课名为《美国的黑人》(费孝通,2001:276)。 无论
如何, 帕克奔波的前半生很难说是为进入社会学所做的准备和付出的
代价。 事实证明,引荐帕克进入芝加哥大学的托马斯从未能将帕克“从
黑人方面夺取过来”(费孝通,2001:249), 成为一位有名的社会学家也
很难说是帕克的人生目标。 帕克的生平和无数的移民一样,都是不同版
本的边缘人的故事。 他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也是一个世界主义者。
这样看来,帕克并没有那么笃定。帕克对于同化和共生的复杂态度
11. 帕克对于这些经历的评价比他对大学经历的评价要高得多。 正是华盛顿建议帕克在
研究非洲的黑人问题之前,先研究美国的黑人问题。“我现在第一次感觉到我的智力迷
茫已经结束了。这是我曾经梦想过的最浪漫的东西”( Baker,1973:257-258)。在接下来的
7 年里,帕克跟随华盛顿走遍几乎整个南方。 长期与黑人兄弟生活的经历使帕克彻底变
成了一个“黑鬼”,就像他年轻时几乎是个“北欧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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