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 - 《社会》202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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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2

           族治理的浓厚氛围。
               而所 谓 江 湖 ,则 可 以 说 是“大 社会”中 的“小 社 会 ”,或 是 用“反 社
           会”的方式来重建社会的努力。 江湖多游侠义士,从荆轲到梁山泊的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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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他们都是任侠传统的化身, 他们或独行天下,或聚众举义,企图以
           激进的行动替天行道,匡复正义。 当然,一旦他们从隔离的世界中重返
           现实,投入城市或乡镇中来,便会转化成为帮会组织,成为人们今天常
           说的带有黑色特征的“社会”。
               当然,城市乡镇之外不仅有流动的江湖,还有山林。既称作山林,便
           是山重水复、层林密草的自然,郭熙( 2010:9)讲的“林泉之志,烟霞之
           侣,梦寐在焉,耳目断绝”,意境犹在此处。 这片人迹罕至的清净之地,
           是归隐修行的好居所,也是佛寺道观的藏身处,所谓名山大川或洞天福
           地,都是“非社会”的区域所在。 钱穆说,“儒林中亦有终身在山林者”,
           东汉初年严光隐居富春江上,宋初孙复、石介在泰山,清初王夫之终身
           山林,皆影响甚大。 这同时说明,归隐者从来都不是不谙世事的,相反,
           惟有山林才能让人得到真正的清明。
               费孝通(1999b:470-472)说,“退隐山林是中国人的理想”,“归去来
           兮”,士人总要寻得一处“逃避权力的渊薮”,除去朝堂做官,还有云游
           在野的选择。不过,士与大夫、野与朝堂也不是截然二分的。归隐之士毕
           竟不是耕作的农民,“草盛豆苗稀”,他们不是劳力者,还是需要“朝内
           人”的供养。况且,历史上有很多隐士常常以在野之名务在朝之实,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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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时期的陶弘景便有着“山中宰相”的称谓。 而那些身居朝堂的官僚们
           也并非一味实干,内心里的山林世界也是挥之不去的。 钱穆(2001:202)
           说,历史上的中国城市并不只是为货殖商人或庙堂官僚们所占据,逸民
           虽与儒林相抗衡, 却实出于儒林,“故儒林之在城市 , 亦 多 慕 为 隐 逸
           者”。 因此,中国城市总是遍布着仿效山林的园林美景,皇家、官员和商
           人们皆有此好,总要梦想出一个别离的世界来。 可以说,中国城市的山
           林化常求静定而非动荡,这意味着,“中国文化之最高理想,与其最高精
           神 ,乃 在 通 天人 一 内 外 ”,即“人 文 与 自 然 之 和 合 成 体 ,即 人 文 之 自 然

           2. 陶希圣(2013)认为,地主商人与无产农民两种势力的权衡交叉形成于先秦时期,贯穿
           于中国历史,具体表现在辩士与游侠这两种不同出身的游间分子的活动。
           3. 陶弘景隐居茅山, 屡聘不出,“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 无不前以咨询。 月中常有数
           信,时人谓为山中宰相”(李延寿,1975:1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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