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 - 《社会》202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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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与社会

                引出孔子,竟然像宗法作为世袭政统那样,师表于“万世”,成为“素王”,不
                仅在孔子的履历中加入了“尼山降圣”“获麟绝笔”这样的神话要素,还
                要大兴庙祠,为后世千年的士子们祭拜瞻仰,这就构成了相对独立的道
                统。
                    道统之所以与政统有别, 恰恰是因为二者的关联超出了制度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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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的层面,所谓的“双轨政治”只是政道分离的效果,而非原因。 从现实
                社会的角度来说,政与道的关系,倒像是一种显与隐、进与退、露与藏的
                关系。 既然是“道在师儒”,《论语》以“学而”开篇,强调的重点就是“笃
                信好学,守死善道”;而这一原则与现实政治的关系,即是“危邦不入,
                乱 邦 不居 ”;具 体 到 师儒 们 的 行 动选 择 ,则 要“天 下 有 道 则 见 ,无 道 则
                隐”(《论语·泰伯》)。 也就是说,在“匪兕匪虎,率彼旷野”的据乱世中,
               “道 ”之“大 修 ”,并 不在 于“居 位 ”和“行 事 ”,而 在 于“自 修 ”和“归 隐 ”
                (《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所说“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论语·卫灵公》),便是此意。

                    二、 非社会性的山林

                    在孔子看来,自修式的归隐具有非凡的意义,“兴灭国,继绝世,举
                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论语·尧曰》),可谓仁政的纲领所在。 荀子也
                说过这样的话,“天下无隐士,无遗善”。 因此,无论“逸民”或“隐士”,都
                是颜师古说的那些“有德而隐处者”(班固,1962:955)。 孔子、司马迁对
                伯夷、叔齐等倍加推崇,后世将二者视为道统的典范,这说明其承载着
                至高的文化价值。
                    难怪钱穆在讨论中国社会学的构造时曾说,除了人们周知的“身家
                国天下”这一“ 人生会合”的递进原则之外,就中国社会的形态学分析而
                言,则需要从城市、乡镇、山林和江湖四个方面来理解。 前两者不难懂,
                城与市当然是政与商的中心,封建制中都邑有城,郡县制最低至县,所
                谓“ 县城”,其分布两千年大抵不变,是国体的基础。 到了社会的基层,
                城之四围为镇,镇之四围为村,农民耕织生产,聚族而居,“民惟邦本,
                本固邦宁”(《尚书》),乡镇既是整个国家的生养之源,又有着宗法和乡

                1. 费孝通(1999b:489)将政道关系与西方文明中的政教关系对比后指出,“在中国,孔子
                也承认权力的双重系统,但是在他看来,这两个系统并不在一个层次里,它不是对立的,
                也不必从属的,而是并行的,相辅的,但不相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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