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1 - 《社会》202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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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1

           不如说是人类行动力量的指示器。 那些曾经被近代哲学家奉为人类之
           瑰宝的“理性”也绝非情动之他者,而仅仅是情动在其主动性上的体现。
           尼 采 曾 在 19 世 纪 惊 叹 是 斯 宾 诺 莎 发 明 了 快 乐 的 科 学(fr觟liche
           Wissenschaft),在那里知识成为最有力的情感(Yovel,1992:105)。
               这种力量的本体论将霍布斯与斯宾诺莎决定性地区分开来。 霍布
           斯( 2017:65)从行动者的角度将“力量/权力”(potentia)定义为“一个人
           取得某种未来具体利益的现有手段”。                  8  这种力量在根源上寻求优势地
           位,以占有更多的资源;而斯宾诺莎的“力量”概念指向一种前主体的、
           构成着主体条件的情动关系。 霍布斯不否认在自然状态下可能出现短
           暂、松散的联合。 但是,他人仅仅是为了促成“自爱”、满足自身虚荣的
           手段。 对暴死的恐惧、对未来的预见、力图超越他人的激情等若干要素
           将自然状态塑造为一个不断与他人的力量进行比较、 尔虞我诈的想象
           空间。只有共同权力的诞生才可能终止这种战争状态。但大众始终将自
           身体验为原子化的“个体”,“自由”指向一个排他性的概念———“按照其
           确切的意义说来,就是外界障碍不存在的状态”(霍布斯,2017:102)。
               相较之下,斯宾诺莎的“力量”总是处于“联结”状态,它不属于单个
           的人。 力量不囿于竞争比较,它可能达成某种平衡、团结且实现集体性
           增强。 力量总是由“自身主动地施加影响”及“被动地为他者所影响”同
           时决定。 一切“努力”都是将自身置于某种情状并形塑某种全新情状的
           能力。 理解力量需要同时理解自身的本质是什么,以及自身怎样进入并
           承受权力。“力量不仅受到行动者本身的能力所规定,而且也受到他所
           作用的对象之能力所决定。 例如,如果我说我有权利想怎样处置这种桌
           子就怎样处置它,我的意思绝不是,我有权利让这张桌子吃草。同样地,
           虽然我们说人们不是受自己的权利支配而是服从国家的权利, 但我们
           并不是说人们失去了人的本性而成了另一种东西。 ”(斯宾诺莎,2016:

           8. 许多哲学与社会理论学者尝试从斯宾诺莎和霍布斯的对立中寻找一种对“权力”概念
           的全新理解。 他们认为霍布斯笔下“行动者”导向的权力学说,将权力仅仅理解为一种有
           目的的、支配与获取资源的能力,其后韦伯的学说也仅仅是沿袭了通常所谓的权力的压
           迫性( repressive)视角,这种权力总是将自身理解为自由的他者,将权力之问转化为合法
           性之问。 但是由斯宾诺莎开启的力量(权力)理论将权力理解为构成性的(constitutive),
           权力实则是一种网状的动态博弈,构成了一切存在者的现实本质。 这种权力保持了非个
           体性的、非工具性的以及不可被还原的集体性特征,在斯宾诺莎之后,阿伦特和福柯对
           权力的理解可归于这一谱系( Saar,2010;Jaeggi and Celikates,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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