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0 - 《社会》2023年第1期

传统父系宗族中“族”的意义：以九族亲属制度的建构为例

而已，完全算不上是亲属，甚至互相的亲属称呼也没有了。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常常有人对《礼记·大传》这段记文有误解，认
为它兼论上杀、下杀和旁杀，其实并非如此，而是专指旁杀。 10 倘若这段
文字专指旁杀的话，文中的表述似乎就会更加奇怪：记文中所谓的“四
世”“五世”“六世”并不是一个界定辈分的称谓。 从己出发，所谓“三世”
“四世”等，其实指的是与己同辈的昆弟、从父昆弟、从祖昆弟、族昆弟
等。 11 细绎《礼记·大传》的文字就可以知道，旁杀，乃至于更广义的亲亲
之杀的外推过程正是由世数主导的。 郑玄为这条记文作注说“四世共高
祖，五世高祖昆弟”，孔颖达疏云：
【疏】四世，谓上至高祖，下至己兄弟，为亲兄弟期，从兄弟
大功，再从兄弟小功，三从兄弟缌麻，共承高祖为四世。 五世，
谓其承高祖之父者也……
“共”是“共同”的意思，如己与己的亲兄弟可以叫作“共父”，那么
“共祖”，就是除了己和亲兄弟之外，还包括所有的堂兄弟，以此类推。
所以“共”就是与兄弟有共同的某一个祖，由此遂有了“世”的概念，即
己与兄弟所共的是哪一世的祖。 例如，郑注所说的“共高祖”意思是己
之共同出于高祖的所有兄弟，包括出于父（一世）的己之昆弟、出于祖
（二 世）的从昆弟、出于曾 祖（三世）的再 从昆弟和出于高 祖（四世）的
三从昆弟。 可见，用“世”来界定己与己之兄弟的亲疏远近是十分清楚
的。 推而言之，所有的旁亲都可以对应到与直系亲属相对应的世数上
去理解。
图 1 是严 格 按 照 亲亲减 杀的原 则 形 成 的九族亲属成 员 的丧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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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图，以下的内容将围绕图 1 的右半部分来展开。 若我们以“共祖”的
关系为线索，将图 1 中所涉及的亲属放在同一列，就能得到表 1。

10. 这从“五世袒免，杀同姓也”的表述就可以看出，己之直系祖先，无论到了多少世，也
不论亲亲之情能不能溯及，也决不能被称作“同姓”，只可以称为“远祖”，且在服制上是
有丧服的，只是没有亲亲之服而已。
11. 实际上，以“世”来指 代兄弟 是礼经 一个相 当普遍 的用法 ，如《礼记·文王世 子》曰：
“族食，世降一等”，是说同族亲属有一起吃饭会餐的“燕礼”，齐衰的昆弟一年四次，大功
的堂兄弟一年三次，小功一年两次，缌麻一年一次。
12. 需要注意的是，其一，图 1 本身是对称而分男女的，以“己”为中心，己之直上、直下
和右半部分全是族中男性，左半部分全是族中女性，每一行左右的亲属在辈分上都是一
样的，因此，只看左边或右边的一半，也不妨碍我们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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