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7 - 《社会》202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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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6
视“乡土”与“安土重迁”。 在《福寿全》中,乙虽然最终选择了远走高飞,
但是在一开始听到打幡儿的要求时, 马上就联想到社区舆论压力而非
一走了之。 民国时期京津平民对于流动的态度十分复杂。 在相声小段
《顺情说好话》中,甲询问乙家住何处,乙自称住在北京,甲表示“千万
别搬家,住着好”。随即乙提及自己先后搬到了别的几个城市,而甲每次
都表示“住着好,别搬了”。 尤其是当乙最终表示又搬回北京时,甲认为
“您是故土难离”(刘英男,2011c:486-487)。 不难看出,在安土重迁的固
有思维与人口流动增大的社会现实之间,京津平民抱有复杂的情感:既
希望稳定又对流动抱有宽容的态度。 这与乡土社会对安土重迁的强调
以及商业社会对流动带来的利好之追求都有所不同。
透过对丧礼相声文本的分析,本文认为,经济理性挑战血缘伦理并
非民国时期京津社会关系运作的全貌, 基于血缘伦理的差序格局虽受
到人口流动的影响,但仍旧是社会关系运作的基础。 细言之,人口流动
对差序格局的影响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因人口流动形成的小家庭
使丧礼难以凑齐为逝者服丧的血亲(如《福寿全》);另一方面,人口流
动下血缘名分与经济实力可能名实分离,这使得逝者虽有血亲服丧,但
主事者无力按规格操办丧礼(如《白事会》)。
《白事会》中长子与三子的矛盾在表面上看似财力雄厚的三子挑战
长子,实则是在血缘伦理中应当主事的长子因无力操办仪式而被质疑。
于是,这里的财力在本质上是履行“礼”的能力。 进一步而言,《白事会》
反复强调操办丧礼“光有钱行吗,得有人”(刘英男,2011b:140)。 在乡土
社会操办丧礼往往有村中同宗襄助, 但在人口流动频繁的城市就只能
花钱办事,而人与人之间的陌生很可能导致“白费钱办不好”。在此情况
下, 作为外人的甲由于掌握丰富的人脉资源而能够保证仪式高规格举
办,最终被乙家纳入差序格局的核心圈层,而甲也自觉站在乙家的立场
思考问题,成为比拟乙地位的“二兄弟”。
再看《福寿全》中的情节,表面上是“花钱找孝子”,但“礼数”所要
求的“正名”仍旧是故事的主线之一。对于逝者一方来说,由于差序格局
核心圈层的空缺,丧礼无法完成“正名”的环 节———孝 子 打 幡 儿 ,因 此
“花钱找孝子”的重点不在于花钱,而在于成全丧礼的“礼数”。 对于相
声演员乙来说,即便是拿钱当孝子,“正名”依然十分重要,哪怕是被当
作“ 姨太太养的”,也必须名正言顺。 另外,逝者管家也因为无法正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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