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8 - 《社会》2022年第5期

财富、支配与国家：亚当·斯密论奴隶制的废除与现代自由的基础

法，他明确认为“激情都能够证明自己是正当的，只要我们还在感受到
它们， 它们似乎便是合理的， 是与其对象相称的”（Smith，1976b：157；
Malebranche，1997：399；Hutcheson，2004：110-111）。 也就是说，只要欲望
对象与场合始终存在，相关激情就将持续发挥作用。 于是，所有这些看
上去柔顺平和的情感，要么与支配欲纠缠不清，要么便难以抵抗其强烈
影响。
实际上， 尽管斯密看到商业社会以社会成员的相互依存与道德情
感的自由互动为基本特征， 但他也并不认为这是基于自然社会性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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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本质上亲善友好的原则。 在这里斯密所谓的改善自身境况的热切
欲望，在曼德维尔《蜜蜂的寓言》（The Fable of the Bees）中，作为经济发
展与文明进步的心理学动力基础已经有清晰表述：“人不断奋力满足自
己的需要， 不断奋力改善自己的现实生活条件”（曼德维尔，2002：329）。 10
斯密清楚地看到，我们实现自身改善的重要目标在于能“被别 人 以 同
情、自得、赞许的感情注视、接待与倾听”，这一强有力的激情促进了人
类的勤勉与文艺的繁荣（ Smith，1976b：50）。 就“人类大众”（great mob of
mankind）而言，正是积累财富的虚荣、浮华的名气与权力所带来的肤浅
荣耀充当着社会大规模发展的最终动力。 斯密也同样清楚，这一文明社
会的持续推力也同样表现出腐化与粗俗的倾向， 尤其体现在人们对金
银 的 无 尽 追 求 与 对 穷 人 不 该 有 的 轻 鄙 与 疏 忽 上 （Smith，1976a：341 -

9. 有 关 早 期 现 代 道 德 怀 疑 主 义 及 其 对 自 然 社 会 性 所 构 成 的 挑 战 可 参 见 塔 克（Tuck，
1993）、洪特（Hont，2005：159-184）、威尔逊（Wilson，2009）的相关研究。 洪特（Hont，2015）
的观点随后得到进一步强化。
10. 斯密（Smith，1976a：341）认为 ，我们改 善 自身（better our condition）的 欲 望“尽 管 总 体
上平静而又沉着，但它从娘胎里就跟随着我们，一直到我们进了坟墓才终于离去”。 学界
所称的曼 德维尔 对斯密道德人 类学 的 影 响 常 常是基 于 斯密 在 1756 年写 给 《爱丁堡 评
论》的信件。 其中，斯密（Smith，1980：251-252）评论了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与基础》，
并提示这一作品体现了《蜜蜂的寓言》第二卷的重要精神。 除这 封信之外，斯密（Smith，
1976b：183-185）还在《道德情感论》中转述了卢梭论述虚荣与文艺发展的重要片段。 尽
管斯密批评曼德维尔的道德哲学（他称之为“善 恶不分的体系”），其笔下文学艺术与文
明进展的道德心理学基础却比他所称的要更接近曼德维尔的说法。 斯密（Smith，1976a：
294，1976b：308-309，1978：538-541）的确认为曼德维尔忽视了道德判断中有 关“值得 赞
美”与“值得谴责”的关键范畴，并坚持认为，与野蛮社会相比，商业社会能够更好地培养
人性中诚实、审慎与勤勉守时的优良德性（McLean， 2006：50）。 但斯密承认，文明社会的
繁荣与富裕基本上归功于更为庸俗常见的虚荣激情（Luban，2012；Douglass，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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