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8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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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性个体的生成:杜威的儿童研究及其社会理论意涵

                神似乎与现时代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如果完全放弃个体主义精神,以
                一种斯宾塞式的顺应态度接受资本主义世界的支配,在一个僵化、固定
                和外在的社会系统保存自身, 又会陷入纯粹的物质主义和道德虚无之
                中。 因此,杜威在年轻时感受到的生存危机,其实是美国人在十九世纪
                末面临的普遍的信仰和道德困境。 作为清教徒后裔的现代美国人如何
                面对个体主义这一美国文化遗产? 是继续坚守在孤立的精神状态之中?
                还是全盘抛弃它,无条件地顺应现代世界? 又或者想办法克服孤立个体
                主义的行动困境,追求一种更高的个体主义人格形态? ( LW5:77-80)
                    孤立个体主义造就的心灵和社会问题尤其表现在教育领域。 1899
                年,杜威向公众介绍自己创办的“芝加哥实验学校”时指出,镀金时代的
                美国人仍习惯用一种孤立的个体主义视角来看待学校和教育。 衡量教
                育成败的标准变成了个体知识的孤立增长和 对 工 商 业 社会的迎 合 程
                度。 不仅家长的观念如此,学校里的孩子也耳濡目染了这种社会风尚,
                他们过早错误地接收了一种力求尽快适应现代社会和进入竞争状态的
                个体主义理念。 杜威具体描述了当时的学校氛围:
                         对于事实和真理的单纯吸收完全成了排他性的个体之
                     事,这会很自然地演变成自私自利。 单纯的知识获取并没有明
                     显的社会动机,即便获得成功,也不会显著增加社会福祉。 事
                     实上,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完全是竞争性的,而且是最糟糕意
                               —
                     义上的竞争——比较背诵或考试的结果, 看看哪个孩子在储
                     存、积累最大的知识信息方面领先于其他孩子。 这种盛行的风
                     气是如此普遍, 以至于一个孩子帮助另一个孩子完成任务都
                     被视为一种犯罪行为。 ( MW1:10-11)
                    孩子们虽然表面上被集体性地安置在学校里,接受着所谓的“社会
                教育”,但他们的实际精神状态依旧是孤立的个体主义。 学校作为整个
                社会的缩影,同样被抽象化的道德话语、冷酷的竞争体制以及形式化的
                社会生活所充斥。 孩子们以孤立的心灵状态进入学校,在经历过一番表
                面的“社会化”教育、习得一系列标准化的知识技能和谋生技巧后,又纵
                身投入资本化的现代世界。 杜威意识到,“学校是如此地隔离和孤立于
                日常生活的通常条件和动机, 以致孩子们被送去接受纪律教育的地方
                竟是世界上最难获得经验的地方”(MW1:12)。 杜威这里所说的孤立和
                隔离,并非简单指学校作为一个组织机构与外在社会没有保持联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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