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7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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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4

               大学教授与山野村夫的心灵疏离反映在整体社会中便是中产阶层
           和劳工阶层的社会分裂。 平日出入在各种文化聚会中的詹姆斯早已厌
           倦了中产阶层的平庸和虚伪,在他眼中,中产阶层总是以文化的名义来
           追求“一个没有任何罪恶、没有一点点牺牲、没有污点和眼泪的天堂”
           ( James,1983:152)。 但表面的安全、和谐、美好和秩序背后,是孤立个体
           主义造就的机械化和形式化的诡异世界。 中产阶层不仅对身边的他人
           缺乏真正的关怀, 还刻意逃避对于生命意义的深刻追问。 与之对应的
           是,劳工阶层或职业人则陷入世俗的操劳活动中,每个人的精力都集中
           花费在特定的职业范围内, 纯粹身体性的劳作不断窄化人们对其他事
           物的兴趣。 劳苦大众并不是托尔斯泰浪漫想象中的平民英雄,真实的情
           况是,他们的日常生活被艰难困苦和低级欲望填满。“劳动者生活的贫
           困和卑微表明这样一个事实, 即他们的生活中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内在
           前进动力的理想存在。 ”( James,1983:162)他们像中产阶层一样沉沦在
           自己的世界里,不同的是,他们不是借助文化来装饰自身,而是让物质
           主义和经济利益挤压自己的灵魂。 更糟糕的是, 中产阶层和劳工大众还
           彼此怨恨,加剧了整个社会的道德分裂。
               理解詹姆斯对镀金时代所进行的道德诊断的关键,并不在于将其
           简单概括为对中产阶层之抽象理性和劳动阶层之精神性丧失的批判,
           在表面的二元对立背后是相同的由孤立个体主义 造 就 的现 代 人 之 生
           命盲点:封闭与僵化的心灵状态是抽象化、形式化和庸俗化的共同根
           源 (James,1983:163)。 现代人之所以简单地以敌我关系将对方视为局
           外人,甚至视为无法进行深入交流的自动机器,是因为双方的心灵都
           是孤立且封闭的,每个人都把他人的处境当成僵死的事实,而不是有
           生命的具体存在。 这样的人既不会有迫切 的道 德 冲动 为 他 人 做 些 事
           情,也无法看到生命最基本的神圣性。 他们眼中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
           观念和感受,对周遭的生死、挣扎、理想、胜败等更深刻的人性力量置
           若罔闻。 正是因为缺失了走出自我的视域,现代人变得越来越狭隘和
           卑劣,遗忘了最初的存在意义,失去了面向他者、面向更高存在保持开
           放的能力。
               在托克维尔和詹姆斯讨论的基础上, 杜威进一步指出孤立个体主
           义造就了现代美国人的行动困难。 一方面, 伴随着美国拓荒时代的远
           去,现代社会的诸多支配力量全面形成,继续坚守旧时代的个体主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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