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5 - 《社会》2022年第4期

社会·2022·4

英格兰人———的精神压抑和郁闷。 快速变化的周围环境冲击了既有的
价值规范，生活在流变之中的个体既无法理所当然地接受先辈们曾经
笃信的理念，又无法在新的社会生活中过上舒服的日子。 个体与周围
世界的关系不再是熟悉和亲切的，而是变得断裂和陌生，或者说，两者
之间丢失了生存的统一性和确定性。 一层无法冲破的隔膜似乎横亘在
个体与世界之间，个体的观念、情感以及精神性的需求，只能在内在空
间 中 翻腾 、打 转 乃 至 消 耗 掉 ，无 法 与 周 边 的 世 界 进 行 互 动 、交 流 和 分
享。 个人内心似乎时刻涌动着焦躁和不安，灵魂仿佛随时要抽身而去。
但这个内在迸发的力量又无处安放，更像是随身系挂的一个幽魂。 人
的整个状态处在无尽的内外拉扯和空疏 之中 ， 日 常 生 活 变得 凌 乱 破
碎、无处藏身。
事实上， 杜威亲身体会到的孤立状态便是个体主义在心灵层面的
具体表现。 托克维尔在谈及民主社会中的个体主义时明确指出，不同于
古已有之的利己主义或自我主义（ egoism），个体主义是民主人或现代人
特有的一种生存状态，其鲜明的精神特征是“孤立”。
随着社会条件变得平等， 越来越多的个体会发现他们不
再富有或强大到足以对其同胞的命运产生重大影响， 但却能
获得或保存足以养活自己的知识和财富。 这些个体无所负于
人，他们自己也不期望如此。 他们总是习惯于认为自己处在一
种孤立状态中，想象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全盘操控自己的命运。
……民主不断引导个体孤独地返回自身， 并最终完全封闭在
内心的孤独之中。 （ Tocqueville，2010：884）
现代个体的这种孤立状态可以参照贵族社会来理解。 贵族社会尽
管有等级划分，但是整个社会的地位和角色是相对确定的，生活在这一
秩序中的人能够感受到与周围世界的亲密联结，他和他的阶级、家庭以
及周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紧密的关联。 生活在现代民主社会中的人却与
此不同。 现代人的社会世界不再是确定性的，社会等级已经被打破，身
份平等化，家庭也随时可能解体，人们能抓住的只有自身以及内在的意
义世界。 孤立具有明显的反社会性，进入这种生存状态中的人眼中只有
自己，他/她的社会关联极易断开，心灵之门倾向于向外关闭，不仅历史
和传统会被轻易丢弃，甚至周边一起生活的人也随时会变成陌生人。 在
托克维尔笔下， 这种以孤立为精神特征的个体主义生存状态绝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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