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4 - 《社会》2022年第4期

社会性个体的生成：杜威的儿童研究及其社会理论意涵

中、最具体地呈现在儿童研究中。 无论是杜威在 1899 年讲授的《教育哲
学讲义》（Lectures in the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还是詹姆斯同年出版
的《与教师谈心理学》，都以儿童研究为基础逐步展开有关教育和社会
思想方面的论述（ James，1983：18；Dewey，1966：95、149）。 对杜威来说，
儿童研究不只是当时美国兴起的心理学运动的一部分， 还为教育实践
提供了基础材料， 充当了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革命火车头”（郭法奇
等，2008；王慧敏、张斌贤，2014）。 在杜威这里，儿童研究本质上要讨论
的是“具体的和活生生的个体”（the concrete living individual），即通过揭
示 儿 童 行 动 和 生 长 的 法 则 以 重 新 理 解 个 体 的 内 在 构 造 和 人 格 形 态
（ EW5：208、217-218）。 因此，儿童研究中包含着杜威对于现代个体的具
体理解。本文将以儿童研究为起点，集中探讨杜威所说的“社会性个体”
具体包含的内容， 并追问社会性个体何以在具有内在神圣性的同时具
有民主的面向。

二、 走出孤立的个体主义

在具体讨论之前， 我们首先要理解杜威进行儿童研究的社会背景
和时代意识。 按照杜威的说法，镀金时代的到来“标志着拓荒者时代的
结 束 ， 标 志 着 美 国 从 南 北 战 争 时 代 进 入 到 工 业 化 和 商 业 化 的 时 代 ”
（LW5：151-152）。 镀金时代是一个现代制度快速形成、职业分工和技术
理性占主导的现代化阶段。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美国人普遍陷入一种精
神性或生存性的孤立状态中，感受到无从化解的紧张和焦虑。 杜威青年
时期遭遇的个人精神危机体现了崇尚个体主义的美国人在现代社会中
面临的生存问题。 他用孤立（isolation）这个意象来表述这种具有时代性
的精神危机：
在我身上所产生的分裂和分离（division and separation）观
念，是新英格兰文化传统造就的一个结果，这种分裂是通过将
自我从世界中孤立出来、把灵魂从肉体中孤立出来、把自然从
上 帝 中 孤 立 出 来 （ isolation of self from the world，of soul from
body，of nature from God）的方式形成的，这种孤立带来了一种
痛苦的压抑，或者更确切地说，它在精神上造成了一种创伤。
（ LW5：153）
杜威用“孤 立 ”传 达 出 了 生活 在镀 金 时 代的美 国 人———尤其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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