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2 - 《社会》2022年第4期

家产亲属制：列维—斯特劳斯的 maison 概念

译。 如何理解该概念，则是另一个层面的议题。

四、“家屋社会”：一个翻译想象

列氏在最早讨论 maison 的《高贵的野蛮人》一文中用过“société à
maisons”（Lévi鄄Strauss， 1979a： 52 -54）， 五 年 后 在 《诺 言》 中 也 用 过
“sociétés à maisons”（Lévi鄄Strauss， 1984： 216、 229、 240） 这个提法，但
他从未作过定义，而“家屋”的本质也不是指向社会性质的识别。然而正
是法语学界的这一未定义， 为英语学界人类学家将自身的社会—文化
观嵌入其间提供了充分的机会。 他们也正是在这里通过对“ société à
maisons”的翻译想象，切入列维—斯特劳斯的家屋研究，由此惊人一致
地进一步对maison 持否定的态度， 如卡詹妮和胡弗—琼斯质疑说：“当
称为‘家屋社会’的某种东西得到严格界定，以此补充另一个分析模式，
这一进路的有用性就削弱了”（ Carsten et al.， 1995： 20）。这些质疑源自
英语学界的翻译想象，而非列氏的论述。 华洛仙娜（Roxana Waterson）在
讨论怎样才算得上“家屋社会”时一针见血地指出，恼人的问题跟翻译
有一定关系：
问题部分在于翻译：sociétés à maisons 短语中 à 的精确作
用是什么？ 是“家屋社会（house society）”还是“有家屋的社会”
（societies with houses）？ 这两种英文译释显然带有不同的意涵，
后者大大弱于前者。 （Waterson， 1995：49）
这两种译法是同时在 1982 年《面具之道》一书的英译本中出现的：
“ societies with houses”（Lévi鄄Strauss，1982：182） 是最接近 列氏 原意 的译
法，而“ the house society”（Lévi鄄Strauss，1982： 185、 187）则是影响最大的
翻译想象。译者西尔维娅·莫德尔斯基（ Sylvia Modelski）不是人类学或法
式民族学的专业人士。 她出生于埃及的旧塞得港（Port Said），本科在伦
敦政治经济学院读经济学，1950 年毕业，获学士学位；曾在美国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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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大学法语文学专业读硕士，后以独立作家和翻译者的身份立身。 她
是从学科之外、纯粹语言翻译者的身份来进行思考的。 我们无法回避的
事实是： 对后来英美人类学的家屋研究影响最大的概念是人类学专业
之外的译者提供的。
其 实 人 类 学 家 卡 詹 妮 提 供 过 意 涵 更 甚 于 上 述 两 者 的 译 法 ：“the

10. 参见 http：//www.oldflutes.com/Kathy&Rick/sylvia.htm，访问时间 2021 年 10 月 26 日 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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