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42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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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乡约的现代性转换:杨开道的乡约—自治思想研究
基础;杨开道更倾向于以行政资源相匹配的区为单位,以专门化组织和
专业化人才为依托来达成乡治。 在杨开道看来,区作为一个行政组织,
以外部的资源(经费、助理)为基础,区长可以“利用区组织农民,去训
练农民,造成一个完好的自治”(杨开道,1930g:724)。 梁漱溟与杨开道
的不同可以视为中国自古以来“教”和“养”两种道路的差异:孔孟之下
的儒家知识分子,因为强调“教”的重要性而偏向带有“泛道德主义”的
治理路径(韦政通,1989:175),梁漱溟的乡村建设便是如此;杨开道对
物资基础的强调则扣合了传统“养”中“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
辱”的意涵。 显然,杨开道还意识到,随着自治事务的增多和交通的便
利,乡民的生活日益突破原来以村庄为边界的时空,以村庄为单位的自
治也应该让位于更大空间的区,“等到十年之后,二十年以后,村的地位
更会低下, 区的地位更会提高”, 至此,“农村单位也自然地慢慢扩大”
(杨开道,1930g)。 从这里,我们或许可以看到自治单位设定的弹性,就
像历史上乡约之单位的确定与实践是依据特定的民情、 风俗及治理任
务而变化一样, 彼时自治区域的确定和政区的设置也必定要在历史约
定俗成的社会单位以及变动的民情、风俗及治理任务间进行协调。
五、敦风化民:乡约中的领袖引领与制度教化
地方自治的展开离不开地方治理精英———领袖的引导和相应治理
规则的确立。 从某种意义上讲,领袖是规则的肉身,规则则为地方治理
的灵魂。 在汉代,地方的治理有赖于“三老”,他们有着令人信服的道德
品行,虽无正式的行政职务,却有着实际的影响力。“三老”这种官民兼
具的身份较好地弥合了国家与民众之间的空隙, 其作为道德楷模以一
种柔性的引导方式培植基层中的伦理情谊。 宋代以后,中央控制加强,
士族政治逐渐没落,这些职位只能由一些市井无赖来充任,其中强横者
“恣睢而为奸”,软弱者则“ 阘茸而无能为也”(陈宝良,1993)。 随着乡村
领袖道德感召力的逐渐缺失,“导治”职能缺位,官治不可避免地随之进
一步僵化。 可以说,保甲制度施行愈严密,其所希望发挥的教化功能愈
会成为钳制民众的工具,伦理情谊愈发衰落,而自治精神也愈被压抑。
费孝通(2012)将这一过程称为保甲制度对双轨政治的破坏。
晚清光绪帝逐步开启改革,戊戌的中断使立宪之路在中国夭折。辛
亥之 后 ,清 帝 逊 位,民 国 始 建 ,南 北 暌 隔 ,军阀 混 战 ,民 权 民 治 终 未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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