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44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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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乡约的现代性转换:杨开道的乡约—自治思想研究

                侵蚀以及士绅的城市化,精神领袖在农村中的作用日趋减弱,真正发挥
                作用的“多半是行政领袖,而且是小的行政领袖”(杨开道,1930i:18)。
                与思想领袖的间接领导不同,行政领袖的功能发挥是一种直接领导,有
                别于思想领袖的“离群独居”,他需要走向民众、融入民众,同时亦需要
                通过自身的高大身材、 嘹亮声音、 敏捷动作及善于辞令来证明自己的
               “伟大”(杨开道,1930i:10),并通过实干和以身作则来引导村民办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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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尚领袖固然重要, 但也需要制度化的方式来将领袖之感召力留
                存并传播出去,故领袖与制度之间便具有互相支撑的功用,即“徒法固
                不足以自行,徒人也不足以持久,先有领袖,后有法制;先有领袖的提
                倡,后有法制的维系,然后才能行之天下,传之后世”(杨开道,2015:84)。
                    在传统儒家的框架中,导致一个人行为发生的“心灵”机制往往对
                道德而非利益及刑罚更为敏感,因此,对于自己的“修身养性”以及对他
                人的“ 教化”均有赖于道德楷模的引领,而“最好的政府要依靠道德感召
                (moral suasion)。 理想的国家不靠强迫,而是引导。 为政者如风,服庶民
                如草,民所服者,是人,而非法”(牟复礼,2009:99)。 显然,杨开道虽然
                强调高尚领袖的感化力,但他并不认为其他社会成员都能以此为标杆,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化力需要以制度化的方式来维系。 制度
                构成了与感化性的情感相辅相成的纽带。 这一点亦可视为杨开道“乡
                约—自治” 思想同传统伦理之治的一个重要区别———情感性的感化力
                量若没有制度方式的维系,必将无以持续。
                    制度与人才构成了杨开道“自治—乡约”思想中的一对重要关系。
                杨开道自始至终认识到人才之于制度的优先性, 并指出过于倚重制度
                而忽视人才是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关键。在他的分析中,“人才”是制度的
                支配性力量,人性的教化与感化比制度的强力要重要得多。 与其他推动
                传统伦理的卡里斯玛型权威和伦理情谊的典范者治理不同, 杨开道认
                7. 在这一意义上,我们更能理解杨开道在对待陆世仪与王阳明时的矛盾心态:一方面杨
                开道在乡约设计中扬陆世仪而抑王阳明, 认为陆世仪的乡约真正体现了乡约的自治与
                系统理念;另一方面在担任敦风化民之乡村领袖及乡约实践的问题上,杨开道又责备陆
                世仪“善述颇多,理论亦高”,但“从没有一点实际的工作,真正的贡献”,相反,“只有 王
                阳明和曾左胡罗那一批人物”,虽是提倡官治乡约,却将乡约在地方进行了实践。 导致这
                一矛盾产生的重要原因是,陆世仪更像是一个思想领袖,王阳明等则更像是一个精神领
                袖与行政领袖的混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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