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9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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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4
成的;社会有其独特的存在模式,也有其独特的思维模式。 柏格森认同
这一观念,即我们很容易承认集体思维的存在,它们沉淀在社会制度、
语言和习俗中。 涂尔干讨论的这种集体心智对客观事物的认识和看法
是另一种性质的心理活动,与柏格森讨论的个体心智不同。 但如果只在
集体心智层面讨论, 就无法弄清楚为什么个体心智和集体心智会发生
冲突,为什么其中一种心智会给另一种心智带来困惑和不安。
在这一意义上,柏格森对涂尔干社会学提出了批评:如果我们可以
公开对社会学某些方面进行批评的话, 那就是社会学严重偏离了的个
体和集体冲突的问题 (柏格森认为这才 是 社会学 应 该 处 理 的主 要 问
题),社会学的某些研究指标往往把个体视为一种抽象物,而把社会体
系视为唯一的客观存在。
本文比较赞同柏格森的批评,一方面,我们非常认可涂尔干学派在
社会本体论意义上对记忆研究的贡献, 这便是哈布瓦赫集体记忆理论
的主要内容。 从集体记忆角度,我们发现,马塞尔对外祖母追忆的社会
意涵与哈布瓦赫的“社会”意涵最为接近,是涂尔干传统下的社会神圣,
甚至更接近于涂尔干。 这里的社会对个体有提升的作用。
另一方面,尽管涂尔干学派,尤其是哈布瓦赫为我们观察记忆提供
了社会视角,但他的社会意涵还不能完全挪用到普鲁斯特的文本中。 有
时甚至恰恰相反,他们之间的差别较大。 例如,哈布瓦赫是较强的社会
本体论立场,是通过记忆对社会进行阐释的学者;普鲁斯特的方法可称
为“主客融合”的立场,他是将微观世界(个体记忆)方法发挥到极致的
学 者 , 甚 至 提 出 微 观 世 界 的 天 体 物 理 学 方 法 论 。 普 鲁 斯 特(2012e:
176,2012g:333)认为,微观世界甚至比传统的宏观世界(例如社会)还
要复杂,需要用显微镜观察人与人的关系,以及别人与我的关系。
普鲁斯特的社会概念更丰富, 主要是因为他的社会包括了更丰富
的个体维度,认为个体内在于社会,社会也内在在于主体,社会与个体
之间是一种双向运动。 它的背后有很强的人的生命性的人性假设。
在普鲁斯特的理论中,世界是我和世界的关系,不存在一个纯粹客
观的外在世界,世界就在我们的心里、观念里;也不存在纯粹的心理学
的我的概念,而是一个世界内化于我心的我。
例如,在马塞尔追忆外祖母时,外祖母(社会存在,也是生命体)是
令他不由自主思念的存在(有社会的强制作用,也有基于生物基础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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