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1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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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4
会因为在这种消逝的茫然时间中迷失自我, 在其中失去了 (或忘却使用)
主体的主动性,只感觉到主体的被动性:似乎人只是被时间抛来抛去的
生物,直至走向死亡的大门。
拯救则来自“非自主回忆”的解放,即“非自主回忆”在时间流变中
找到不变,并可以成为个体的坚守,个体因此得到救赎。
“非自主回忆”是记忆的一种召回模式,是对过去的真实印象的一
个召回,这意味着生活世界的一种真实。 在普鲁斯特看来,它甚至是唯
一的真实。而“自主回忆”之所以不太可信,是因为其中的理智太容易过
度发挥主动性, 经由这种方法对过去的提取会使对过去的印象发生变
形。 普鲁斯特认为,有些过去,我们硬是要想起,却偏偏想不起来,这是
“自主记忆”之所不能,有时即便通过语言编织出了记忆(某种程度上就
是哈布瓦赫的记忆建构性),也无法入心,因为它外在于个体,无法完成
拯救主体的任务;有些过去隐藏在记忆的深渊中,有时是恰巧被触动,
这类记忆栩栩如生,这是普鲁斯特意义上的真实的过去,也是“非自主
回忆”之所能。
根据贝克特的观点,普鲁斯特的“非自主回忆”是一种拯救( rescue)
方法,它的拯救产生了鲜活的、最初不可解释的愉悦,可以越过漫长的
时间传递而来,并能揭示时间的本质。 因为这种拯救要苦苦追索,费尽
心力,所以会引发延长的痛苦和无助( Wood,2010:109-122),但它会生
产一种超时间存在,即所谓的“永恒”。本文讨论的社会品质或社会精神
主要是体现在由“非自主回忆”引发的对过去生活和人物的回忆中,这
是拯救意涵的一个重要方面。
笔者认为,从拯救的内容而言,“非自主回忆”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
是社会性。 例如,在马塞尔第二次来到巴尔贝克,在海滩宾馆弯腰脱鞋
(这也是一个“非自主回忆”)的那一刹那,他记起了已经去世一年多的
外祖母,此刻也是他圣化外祖母的开端。
在这一“非自主回忆”中,他回想起外祖母的神态,其中满是外祖母
在世时对他的关心和疼爱(普鲁斯特,2012d:150),第一次来巴尔贝克
海滩宾馆外祖母为他脱鞋时也是这副神态。
此刻,马塞尔的追忆包括了悲痛和愧疚。 首先,他意识到外祖母已
不在人世, 此刻也再没有这么一个亲人无微不至地关心渴望得到安慰
的他;其次,外祖母已经去世一年多,可是他从没有沉痛地哀悼过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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