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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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日常生活的只是面向实用的应用艺术和缺乏特质的多种风格,货
币经济之下残存的艺术品也沦为消费的对象和被欣赏的客体,难以像
伟大的艺术品那样,“激发我们心中的热情, 修复主观文 化 和客 观 文
化、主体和客体之间不断扩大的隔阂”( Frisby,1992:145)。 货币越是主
宰一切,货币经济和商品交换越是自成一体,人力就越难以介入其中,
现代人面对庞大的客观文化体系就越是精神疲惫。 当主观精神不再有
力量对外部世界做出反应时,主观精神世界与客观物世界之间的冲突
与鸿沟便会越来越大,真正的艺术品和美学就无从诞生。 因此,真正美
学的追求变成了与现代日常的脱节。 在弗里斯比( Frisby,1992:134)看
来,这种脱节仍然是一种休闲式的逃避,最终避免不了货币经 济 的渗
透 , 他 明 确 宣 称 ,“休 闲 从 来 都 不 是 先 天 地 与 创 造 性 、 创 造 主 体 性
(creative subjectivity)相关联。‘自由’时间不一定是‘创造性’时间……
休闲形式可能通常是商品化的,消费‘行为’通常是被动的”。 从弗里斯
比的观点出发,可以认为现代社会的冒险可能只是忧郁者肤浅的娱乐
和逃离式的休闲。 虽然弗里斯比认为齐美尔在以一种审美的眼光审视
社会现象,是一个冒险者,但是这里的冒险指的不过是这种休 闲 式 的
不彻底逃离。
不得不说,弗里斯比对“冒险”的理解还是有失偏颇。 除了《冒险》
一文之外,齐美尔在其他地方也间或提到了“冒险者”或“冒险”。 在《社
会学》第九章“空间与社会的空间秩序”附录的一小节里,“冒险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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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一起成为定居群体的对抗力量, 但是相对于流浪汉而言, 冒险
家的生命准则更加自由不定, 更不能接受固化的组织(Simmel,2009:
597-598);而在第十章“群体的扩大和个性的发展”里,齐美尔在比较内
战前美国南北政治的差异时特别提到, 美国南部居住着更多个体冒险
者,他们具有更独立和无政府的人格特征,而“被更严格规制的北方人
则倾向于狭隘城市文化的培育”(Simmel,2009:627)。 这些散落各处的只
言片语无不显示出在齐美尔的观念里, 冒险者拥有更为独立丰满的个
体人格,总是难以满足于固有的形式,不可遏制地投身于形式与生命的
更新中,其与日常生活的对抗程度也超出了弗里斯比界定的范围,正是
3. 齐美尔在讨论完中世纪和现代社会初期漫游对维系社会统一的重要性之后又指出,
对于一个群体来说,如果一部分人定居,另一部分人处于漫游状态,那么后者就可能与
定居者形成对抗关系。 这一小节在“陌生人”小节前面,与之同属于该书的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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