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4 - 《社会》2022年第4期

社会性个体的生成：杜威的儿童研究及其社会理论意涵

书中提出的， 他将人的意志运作过程具体表述为观念与行动的关联过
程。 尽管意志被詹姆斯视为最终发起行动的推动力，但他更关心的是人
的心灵如何在观念之间进行联想和抉择， 而不是行动本身的结构。 在
《心 理学原 理》和《与教 师 谈 心 理学》中，詹 姆 斯 的教 育 思 想 主 要 落 在
“意志的教育”（ the education of the will）上，强调培养学生坚强的意志力
和观念抉择能力（詹姆斯，2017：965-973；James，1983：101-114）。
如果说詹姆斯还保留着很强的浪漫主义色彩的话， 杜威则始终关
注个体行动力教育的经验过程以及其中表现出来的人格形态。 杜威延
续了詹姆斯将自然教育具体转换为行动力教育的思想， 并以心理学为
方法分析现代人的人格结构。 杜威用自己的刺激—反应行动机制替代
了詹姆斯的“观念发动性行动”原则。儿童研究更具体地表明，对于现代
个体的人格塑造必须充分利用“刺激—反应”的行动机制，一方面充分
调动个体身上的自然力量，另一方面不断吸收来自社会和文明的养料，
进而塑造一种“社会性个体”。
杜威（ Dewey，1966：66）将七岁以前的行动力教育明确称作“自然教
育”（ natural education）。 无论是孩子逐渐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来行动，
还是处在自由自在的游戏状态中，这一时期孩子的行动状态都是直接、
整体以及自然的。 杜威首先将人理解为一个自然有机体，强调自然冲动
和本能构成了行动力教育的前提。 人的生命是有节奏的，内在自然冲动
也有其自身的规律，处在自然发展的过程中。 这一时期的教育任务便是
利用刺激—反应的行动机制，让这些自然力量通过身体发挥出来，变成
现实的行动，并对孩子的心理发展产生经验性的影响。 更关键的是，儿
童个体的人格形态在这个行动过程中逐渐生长起来。 人格的培育不能
孤立于自然世界和社会文明，恰恰相反，人的心灵和意识形成于个体与
自然、社会的行动关联中。
杜威在强调教育的自然基础的同时，更关注教育的社会性，即个体
的行动如何逐渐获得社会意识， 个体如何通过行动进入整个民族的社
会生命中。真正的道德教育不可能仅通过解放自然力量就能实现。个体
行动力的增长和丰富，需要不断地通过“刺激—反应”的行动机制去吸
收和内化来自社会世界的意义和价值。“教育的关键在于发现个体的自
然力量中蕴含着什么， 然后利用这些自然力量———提供刺激和控制的
条件， 并 将其组 织 成为特 定 的可 持 续 运作的行动模 式 。 ”（EW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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