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7 - 《社会》2022年第4期

社会·2022·4

不变的社会，我们根本无法预知未来十年或二十年会发生什么，如果以
顺应和追赶的姿态面向现代生活，就会始终屈服在社会潮流的支配下，
其结果要么是一无所有，要么是奴隶般的机械适应。 真正的适应不是去
顺应一个假定的社会状态，而是充分激发、调动和利用孩子内在的自然
力量， 让他/她在文明和社会生命的滋养下拥有持续行动的力量和习
惯。 这样， 无论社会环境如何变迁 ， 个 体 始 终 能 够积 极 灵 活 地 应 对
（Dewey，1966：40-42；EW5：86-88）。
在这个意义上， 杜威的行动力教育既包含自然教育也包含社会化
教育的面向。 教育最终要塑造的社会性个体绝非孤独的个体，而是充分
社会化和文明化的自然个体，他/她内在拥有着社会精神。 在最基本的
层面，他/她是自己的主人，是一个能够控制自身自然力量的行动者。 在
走出学校开始职业生涯后， 社会性个体不会轻易成为现代机器支配下
的奴隶， 而是能够主动控制机器， 在劳作中听到职业的召唤（calling），
获得基本的确定性和价值感。 在整体的社会生活中，具备社会精神的个
体将自觉地充当共同的统治者和参与者，在充分激活自己力量的同时，
参 与 到 民 主 共 同 体 的 建 设 中 ， 成 为 社 会 不 可 或 缺 的 一 部 分（ Dewey，
1966：40-42）。
杜威有关“社会性个体”的讨论不仅力图解决镀金时代导致的道德
困境和人心危机，而且对美国社会理论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 杜威身
处的进步时代之所以对美国社会和文明发展至关重要， 是因为美国人
的自我和社会观念在该时期发生了巨大的变迁 （康马杰，1988：63-83；
克雷明，2009：80-113）。 这一思想变迁具体表现在对个体主义问题的理
解上。 以往基于自然权利和清教信仰的个体主义在现代世界中遭到质
疑， 这一时期的思想家们试图在宗教信仰和自然法传统之外寻找重新
理解现代个体的新资源（Ely，2012）。 以杜威为代表的实用主义思想选
择对孤立的个体主义进行改造，寻找一条统合自然与社会、个体与共同
体的新个体主义道路（Albrecht，2012：3-11）。 这一努力具体体现在杜威
的儿童研究与行动力教育中。
从个体的生命历程入手改造个体主义、以“社会性个体”代替孤立
个体的思路构成了一条理解美国早期社会思想传统的关键线索。 杜威
的这一思路得到了库利和米德的支持。 在《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一书
的开篇，库利首先将孤立个体主义作为批判对象，并表明他的基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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