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6 - 《社会》2022年第4期

社会性个体的生成：杜威的儿童研究及其社会理论意涵

这就是杜威理解的现代个体之个体性 （individuality） 的生成和演
进。 在行动力教育展开的过程中，现代个体借由行动结构的扩充不断生
成和完善真实的个体性（Dewey，1966：51、54、111）。 如果不从行动出发，
不将“力量”理解为行动和经验的生长，那么所谓的“个体之诸多力量的
和谐发展” 就会落入空谈， 根本实现不了真实的个体性（ Dewey，1966：
89；MW4：271）。 个体性或自我既不是预先存在的实体， 也不是与社会
相对立的孤立存在， 个体性生成于结合了自然力量和社会世界的行动
过程中。 杜威的行动力教育展现的就是社会性个体或个体性的生成过
程。 在此方向上，杜威将传统思想中的灵魂、心灵以及意识状态“现实
化”为行动与经验的生发过程。 真实的个体性，或者说具有现实性的个
体主义绝不是一种孤立的生存状态， 而是通过行动使个体与周围世界
达成持续互动的关联状态。个体性、人格、自我，都是在行动的展开和存
续中持续生成的。
杜威在儿童研究与行动力教育中呈现的这种人格形态根本上不同
于孤立个体主义下的生命状态。 前文已经指出，盛行于美国镀金时代的
孤立个体主义最突出的精神特征是“孤立”，具体表现为一种二元对立
式的生存状态：自我与世界的孤立、身体与灵魂的孤立、自然与社会的
孤立。 而在杜威看来，面对持续变迁的现代民主社会，现代人只有通过
行动力教育塑造出社会性个体，才有可能克服民主文明自身的盲点，走
出孤立状态，积极参与到社会事务和文明传统中。
在一个充满流动性的民主社会中， 每个个体都有责任积
极地而不是简单消极地参与到社会事务中。 在这种社会中，适
应必然意味着这样一种训练， 通过这种训练个体能够将他的
全部能力置于社会之下，也就是说，他将承担作为整体社会中
的一名统治者和领导者所应负的责任。 如果我们朴素地让个
体获得他/她本身能够拥有的最好发展，那么我们将很有可能
得到这种调整（ adjustment）。 （Dewey，1966：92-93）
杜威通过儿童研究力图塑造的社会性个体不仅充分地体现了美国
人的精神气质（LW17：341），还是一种真正适应于现代社会的普遍人格
形态。 面对时代的剧烈变迁和系统的生成，现代人要真正有所作为，就
不能继续固守在内在的观念世界中， 也不能仅顺应于外在的世俗与潮
流，而是要以积极的行动把握时代。 社会现实已经告诉我们，没有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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