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5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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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3

           属民的迁徙和外流。 一个房名代表一户,家户(household)而非“人头”,
           才是支差和纳粮的单位。 另一方面,在效果上,以房名为单位的每一个
           作为生产单位的家庭都接近于三代同堂的结构, 人数维持在 4—5 人
          (四川省编辑组,1985:240),与汉族传统农村家庭的基本结构相当(费
           孝通,2011:226)。 在保证老人和小孩有人照料的前提下,这就使得土头
           能在人丁稀少的情况下,不至于让一个人口较多的家庭中留有闲置的、
           没有被利用到的劳力。
               历史上土头间围绕领地边界、草场牲畜等政治经济利益冲突不断,
           各个土头之间的势力在侵扰、打斗、谈判和联姻中此消彼长。乾隆时期,
           在嘉绒中南部爆发的第二次金川之役, 其缘由之一就是金川土司为了
           资源和劳力侵扰邻封,“他的主意不过是要逐渐吞并,多得些地方,就多
           收些粮食, 又多些百姓可以使唤”。               7  为了随时应对战乱, 土司领地内
          “全民皆兵, 自备武器, 候令出征”(四川省马尔康县地方志编纂委员
           会,1995:495)。 可以说,土司时代的政治史是一部寓兵于民的历史。 大
           小金川土司对周边明正等土司领地的侵扰和劫掠引发了清史上著名的
           金川之役,马尔康一带梭磨、卓克基、松岗土司之间的恩怨争斗从乾隆
           时期一直持续到解放前,而头人之间的械斗与仇杀也较为常见(马尔康
           政协文史工作组,1986:154)。 历史文献多记录宏观层面的政治格局变
           动、上层人物家族之间的联姻或倒戈,贵族阶层的权谋心计在文学作品
           中也多有描画(参见阿来,1998),然而被一笔带过的却是平民阶层为了
           这些大小争斗所做出的牺牲。
               房名制度的设计符合兵民一体的准军事化管理。 桨村老人提起,山
           中的打法常是“口袋战”“放夹坝”,取胜的关键在于人数。 如遇战事,按
           照簿册上的房名每户需出一兵,自备武器和口粮,无男丁的家户可出钱
           找人顶替。 跟随土头出征时,这些家户会获得少量茶叶和酥油,如果男
           丁战死,对其所属的家户则并无抚恤(四川省马尔康县地方志编纂委员
           会,1995:495)。 嘉绒藏族被认为是吐蕃或早于吐蕃的象雄向东扩土时
           期 的驻 军(贾 霄 锋 ,2007:50-51;白 湾·华尔登,2009:1;任 乃 强 ,1990:
           296;石硕,2017)与当地土著融合的后裔,土司制定的刑罚对旧西藏严
           格的习惯法有所沿袭和借鉴,征战不利者可能被处残刑。 在土司严厉的

           7. 参见冯明珠、庄吉发编,《金川档》,台北故宫博物院 2007 年版,第 4413 页(转引自邹
           立波,2017: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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