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7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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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相关,比如小山(Hill)或绿色(Green)(Hanks,et al.,2016),这与桨村
房名的命名逻辑十分相似。 但与至今仍沿着或父系或母系传递的嘉绒
房名不同, 英格兰的这些第二称呼随着国家管理系统的发达逐渐作为
父系姓氏而保留下来(斯科特,2012:78-81)。
房名没有在历史变迁中被淘汰,不仅在于它能服务于社区性、地方
性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与互动,也因为在纵向的行政管理关系层面,它
始终能够便利地服务于上一级的政治管理者。 土司时代,土头以房名为
单位征粮、支差、征兵,如今乡政府根据房名找到对应的房屋和家户,在
Excel 表格中以房名统计水库移民的信息。
尽管如此,被嘉绒人自己定义为“姓氏”的房名,并不能完全等同
于汉族父系团体的姓氏。 最直观也最核心地来讲,房名不同于汉姓之
处在于,房名始终直接体现着人与特定房屋,而不是与特定父系祖先
的具体关系,因此房名才既可以沿着母系也可以沿着父系传递。 房名
继承者最终的合法性来源是居住在特定房屋之中,人因居住在其中而
得一家名,房名的继承展现的是人“迁就”住地和住屋的历史。 这个特
定房屋是社区中一处不可移动的地点,意味着人们曾经在这个房屋中
可以找到相应专长的人,房名借方位词联系起来的也是同一社区中的
亲属群体。
房名以房屋及房屋所在地方性社区的运转需要为前提的根本性特
点,造成了它与汉姓在以下方面的差异:首先,汉族百家姓数量比较固
定,嘉绒人的房名则随着房屋所在社区的地理特征、居住者的专门技能
等不断变化,从而造成嘉绒藏族“姓(房名)”多名少、汉族姓少名多的
现象。第二,一般的汉姓往往指向父系的祖先,“姓的起源原是血属的一
种标志”(瞿同祖,2007:98),相同的姓氏可能指向血缘相同或相近的男
性祖先。 在马尔康,方言相近的邻村之间存在着相同的房名,但这种一
致性往往指向相同的专业技能,与相同的父系血源没有关系。 第三,使
用有效性的范围有所不同, 房名只有在嘉绒本土的小型社区内才能发
挥以上提到的社区功能, 这个范围目前最多扩及方言基本一致的马尔
康境内。 除了喇嘛等具特殊身份的人,一般的嘉绒房名只对同村人起到
辨识作用,离开这个村、这座山,走向人员流动性更强、来源更加多样的
城市,房名就不再发挥其辨识的作用。
房名与汉姓之间的差异之源在于房名与特定社区中的特定房屋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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