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3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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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3
一年多以来憋闷在心中的情绪有了表达和宣泄的机会, 开始经常参加
同伴小组的活动。 之后,应乐也接受了抗病毒治疗,但当时社会上流言
纷飞,她总怀疑自己是试验品,感到惴惴不安。在同伴小组的活动中,应
乐开始学习关于艾滋病和抗病毒治疗的知识, 并且在彩云的鼓励下更
加主动地按要求服药,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应乐由此认定彩云是她最好
的朋友。 一年后,当彩云打电话询问应乐愿不愿意一起到小组工作时,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希望自己如同彩云一样,帮助更多同伴走出黑
暗,“好好活下去”。
从最初齐芳等人被一种跨国流动的人道主义话语打动而在边城开
启一个全新的公益活动空间,到她问最初的小组成员“你们愿意一起工
作吗”,再到彩云向应乐微笑坦白“我也是感染者”,最后应乐投身公益
事业帮助更多同伴,这个过程或许仍带着自上而下的价值传递,但也构
成了一种接力的“转译”,抽象的善的理念唤起了当地感染者的自主行
动力,从而开拓出可观的边缘行动能量。 在充满因社会经济变迁而带来
的动荡与不确定性的生活环境中, 这些道德话语是认识世界的全新视
角, 加入草根组织的感染者因自身曾遭受过伤害而更加能够与这种道
德话语产生呼应,从而在恰好的时机投入知识、情感与生命力传递的实
践之中。
当时的感染者散布在边城的各个村寨里, 在确诊之后几乎都是先
接触同伴小组成员。 欣遇小组成员常年风雨无阻地骑着摩托车到感染
者家里拜访,所有边远山寨都一一覆盖。 他们以感染者的身份和同伴谈
心,让对方了解、接受这个疾病,还介绍了抗病毒药物的效果,由此给对
方带来不同的道德认知:感染这个病并不是等死,也不是道德低下的表
现,需要我们用积极的心态来主动应对。 这项最初的接触与告知工作其
实就是艾滋治理的关键之处。在接下来“上药”的过程中,对于农村的感
染者来说, 一下子与许多政府机构与医学技术密集打交道难免会晕头
转向,很多感染者对于频繁的抽血检测感到十分恐惧和抗拒。 抗病毒药
物的作用机制更是非常复杂, 除了本就繁琐的流程外, 还牵涉食物营
养、亲密关系等其他层面的实践,这对于边城的农村感染者来说不亚于
重整自身的生活秩序。 三角梅小组的成员在接受系统培训后便常驻边
城民族医院的艾滋病科, 用当地病人能接受的语言对生物医学知识进
行讲解, 协助他们调整生活方式, 从而帮助他们进入日常治疗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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