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7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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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3

           代, 边城的艾滋病疫情整体上得到了较好的控制, 感染者大多都已经
          “上药”。但艾滋病防治工作仍然是当下的重要任务,仍以各种流行病学
           的统计数据为治理成效的准绳。                29  近年来, 随着各项治理措施逐渐平
           稳,在例外紧急状态中发动起来的“做艾滋病”成了惯例性的安排。                             30  但
           常规治理程序仍以抽血检测、医学规训为主,在这种情况下,公益组织
           以边缘自居的别样尝试无疑更具有针对性。 然而,公益组织似乎也正
           面临被固化的控制框架逐渐抽空本质的风险。
               尽管外部体制环境不断变化, 同伴小组在当下仍然试图带动边城
           感染者在“活下去”之后进一步尝试“积极生活”( positive living)。“积极
           生活”是在抗病毒治疗普及之后,全球艾滋治理提出的一个新的潮流标
           语,但在实际运作中,这个口号被限制在医学规训里,试图按照模板将
           感 染者 塑 造 成 被 疾 病 与 治 疗 限 定 的 生 物 性 存 在 样 式 ( Benton,et al.,
           2017)。 不过,我在边城观察到的情况是,感染者首先面对的是活下来的
           问题,只有在活下来之后,才会进一步考虑怎么活的问题。 而在帮助同
           伴活下来的过程中建立起的情感羁绊与认同, 又给了感染者们一起摸
           索实现积极生活的具体可能性。 全球第一代艾滋病存活者以他们的生
           命与生活为载体,从边缘位置出发探索新生活的“全球实验”,正是人类
           学可以继续跟进的领域(方洪鑫,2020)。

               六、闭合与开启:身处当代世界的被治理者们

               当医学已经“内嵌”到日常生活,现代人的身体会如何受到医学目
           光的凝视?“国家—社会”如何依循人口分类形成不同形貌的治理方式,
          “被治疗/治理者”又将如何“委身相向”或“身不由己”? 医疗作为一种规
           训和生产身体与生命的知识技术,是现代性经验得以形成、现代社会生
           活得以展开的关键场域之一。 边城 30 年的艾滋治理历程集中展现了针
           对一个例外人口的生命规制过程, 其中治理者及被治理者的道德实践
           令人颇有启发。
               20 世纪 80 年代, 从缅北流动进来的毒品造成了边城的艾滋病疫
           情, 这可以看作由社会变迁带来的社会苦难与道德不确定性的具体表

           29. 关于艾滋病统计数据生成的过程及背后的观念,可参见:Hyde,2007: 37-74。
           30. 目前出现的新情况是将感染者的管理 逐渐下 移到乡、村一级,余晓燕(2010)对边城
           邻县的村医研究可作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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