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2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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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与中心共舞:社会安全视野下的全球艾滋生命治理

                已经在边城的农村地区蔓延。 疫情可以成为透视社会动荡与危机的窗
                口,在社会经济变迁的浪潮中,遭受毒品及艾滋病伤害最大的是农村中
                下层居民,而艾滋病疫情逐渐蔓延的时期又恰逢中国医疗体制改革,这
                更加减少了本就不习惯现代医疗体系的村寨居民就医的机会。 在病毒
                传播的社会文化动力中,感染者往往是社会不平等的承受者,确诊之后
                更可能在社会生活中进一步被边缘化、 底层化, 从而遭受更多的伤害
                (邵京,2007)。 2000 年前后,在边城的吸毒者及其配偶群体中已经出现很
                多死亡的案例,从追溯推测来看,除了吸毒过量造成的事故外,其中应
                该有很多人是因为艾滋病而去世(云南省中英性病艾滋病防治合作项目办
                公室,2006:113)。
                    2000 年,在国际社会的影响下,中英性病艾滋病防治合作项目开始
                在云南与四川实施,边城成为项目点之一,黎主任是当地的项目负责人。
                边城的艾滋病工作由此进入新的时期,“预防艾滋病”的观念也通过宣传
                动员渐渐进入了公众意识之中。 然而,大规模宣传却有意料之外的后果,
                出现了所谓“艾滋病污名的全球移植”。                12  在我的田野中,边城城区街道和
                每个村寨的主干道上到处都有与艾滋病相关的宣传标语。据当地人回忆,
                十多年前的宣传密度更大,而且内容非常不友善,几乎复制了国际上对艾
                滋病的刻板印象,里面黑人消瘦到“皮包骨”的形象及发病者疱疹流脓的
                图片,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可怕的形象掩盖了科学知识,艾滋病也成了一
                般公众避之不及的对象。这种宣传方式遵循中心式的规范逻辑,将感染者
                视为常规之外的另类人群,恐怖的图片是对排斥性规范的赤裸展示,这种
                宣传方式起到唤起正常人戒惧的作用,进而达到教育规训的目的。正如桑
                塔格(2003:103)所言:“每一种令人恐惧的流行病,总在……假定携带者
                与‘普通人口’ 之间———做这种界定的人是卫生专家和其他官僚———划
                出一条先入为主的界限”。 随着相关形象与话语扩散到日常生活,语言和
                病毒一样具有感染性和生成性(Das,2007:119),出现了各种关于艾滋病
                的流言蜚语,舆论又进一步生产了社会事实,艾滋污名的产生与国际公
                共卫生治理密切相关。          13  道格拉斯(Douglas,1992)认为,社会倾向于把危

                12. 这一点可与刘绍华的研究进行比较,她的田野点在中英项目的另一个实施地区———四
                川凉山(参见:刘绍华,2016:219-254)。
                13. 如同桑德拉·海德(Hyde,2007)在西双版纳州进行田野调查时所发现的,感染率相对较低
                的地区也生成了普遍性的艾滋话语与想象,傣族妇女的身体甚至承载着这样的“热带”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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