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4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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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敬主义伦理与普鲁士官僚制精神

                    虔敬派思想,尤其是“入世的禁欲主义”倾向的内在不稳定性在其
                兴起早期就初见端倪。 尽管腓特烈·威廉一世在位时虔敬派一直处于
                主导地位,但外在的繁荣迹象背后是学生宗教热情的减退。 就连弗兰
                克自己也注意到, 尽管虔敬派已经发展 成 了 普鲁士影 响 力最 大 的宗
                教,但他的宣讲所得到的回应逐渐减弱,再也没能重现哈勒教育曾经
                的激情( Gawthrop,1993)。 这种宗教热情的早期波动并没有对虔敬派以
                及国家虔敬主义的发展产生严重影响, 因为 18 世纪的普鲁士幸运地
                拥有数位能力超群的君主,并且在这一时期,普鲁士国家凭借高效的
                行政机构支撑了 一 支 动 员 能 力 堪 称 欧 洲 第 一 的军队 (克 拉 克 ,2018:
                102),也获得了诸如七年战争、第一次瓜分波兰等一系列战争胜利,实
                现了国家的崛起,用现世的功迹证实了上帝的青睐和虔敬主义信仰的
                正确。
                    然而,这种基于当世事功的对神之眷顾的自信在 19 世纪的现实中
                被击碎。 1789 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法兰西共和国的公民军队以全新的
                动员和组织模式揭开了军事史上的新篇章,在军事天才拿破仑·波拿巴
                的带领下, 这支军队于 1806 年在耶拿—奥尔施泰特会战中重创普鲁
                士,迫使后者在总动员仅 19 天后便退出了第四次反法联盟。 亲眼目睹
                拿破仑骑马进入耶拿城的黑 格 尔(Hegel,1984:114)哀 叹 对 方 才 是“世
                界精神”(die Weltseele)的显现。
                    对法战争的失败打击了普鲁士的自信,而战后领土的沦丧,尤其是
                法国的占领直接给普鲁士民族带来了极大的屈辱。 1806 年耶拿战 争
                后 ,法军占领了柯尼斯堡(现加里宁格勒),并建立了威斯特伐利亚王
                国,将普鲁士西部、汉诺威以及其他 12 个小邦合并到该王国中,由拿破
                仑的幼弟热罗姆出任国王,而普鲁士仅保留其东部地区的领土(勃兰登
                堡、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人口被削减了一半,军队规模也大幅缩减,
                法国与普鲁士士兵的数量比达到了 4:1(奥茨门特,2009:147)。 随后的
                6 年时间里,法军在所占领的德国领土上推行严苛的“以战养战”政策,
                沉重的军役、税收负担让被占领区的人民憎恨法国人的统治,从而激发
                了整个德意志强烈的民族情绪, 统一的德意志民族国家成为大多数德
                国人民的期待和向往。
                    在这样的背景下,重视“现世”的虔敬主义自然成为德意志思想界
                的重要智识资源,被用于构建应对现实民族危机的解决方案。 于是,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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