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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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2

           重要意义,这便让现世中的具体事件或现象都能诠释为神意的征兆。 同
           时,相比加尔文宗,路德宗更具有神秘主义色彩,路德本人就从神秘主
           义那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暂时的内心宽慰”, 也体会到了“某种喜
           悦”。 如前所述,其思想核心中的“被归给的义”使虔敬主义在“证明被
           上帝挑选”方面比加尔文宗弱得多。 就像弗兰克所言,尽管上帝有时会
           躲着个人,故意制造类似于皈依前的信仰危机,但上帝的恩典迟早会降临
          (Gawthrop,1993:143)。 这种观念无法在教徒内心催生内在的紧张感, 从而
           无法促使他们为求得自我确信而不休不止地劳动(韦伯,2007:128)。                          12
               最后,信徒内驱力在直面“现世”时的不稳定,进一步使虔敬主义的
           规训效果依赖于外在“权威”的在场和信奉者对它的服从,这便对“权
           威”的能力和素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事实上,在加尔文主义发展过程
           中,加尔文本人也需要对信徒进行监督和规训,他在日内瓦建立的严酷
           的神权统治就是例证(Marshall,2009)。 如前所述,虔敬派教义受多位领
           袖和思想家的影响, 这些影响随着不同人物各自的成长环境和写作语
           境而变,体系的发展并不连贯。 因此,虔敬主义难以遵循一套首尾一致
           的宗教理性逻辑,在逻辑一贯性上远逊于加尔文主义(韦伯,2007),从
           而难以为一种有纪律的虔敬行为提供救赎上的理由, 只能靠权威迫使
           信徒持续服从其所提倡的禁欲生活模式(Gawthrop,1989)。 这种建立在
           有魅力的领导人身上的宗教精神,难以持久地规范和整合人们的生活。
           18 世纪 30 年代中期,几位虔敬派和哈勒神学界的奠基人相继去世,后
           继者无论是在神学造诣还是公众形象上都无法企及这些前辈, 这成为虔
           敬主义逐渐没落, 追求私利的放纵作风沉渣泛起的一大原因(克拉克,
           2018:137)。
           12. 可见,虔敬派一方面给信徒造成了一种救赎的不确定性,让信徒产生了一些对于救
           赎能否实现的焦虑感,促使他们通过“爱邻人”来求得上帝之爱。 但另一方面,由于虔敬
           派将追求救赎的努力落到现世中的人与人的关系上(“邻人”),而且虔敬主义传递了一
           种只要保持谦卑和服从上帝律法,上帝的恩典迟早会到来的信念,因此,上帝之爱可以
           在现实中感知到甚至能够最终实现,它就变得确定了。 这种救赎的确定性一旦出现,信
           徒内心的焦虑感和内驱力也就随之降低。 这一问题还因虔敬派教义缺乏固定的形式化
           原则与流程而给信徒留下较大的现世诠释空间加重了。 总而言之,虔敬派在突出一定程
           度救赎不确定性的表象下,又给了信徒以消解不确定性的可能。 可见,虽然我们不能说
           虔敬派在救赎可能性上的立场“过于确定”,但它给予信徒的救赎不确定性的确远小于
           加尔文宗。 因此,与加尔文宗相比,虔敬主义对信徒行为的规训力度更低,这也是其内在
           不稳定性的重要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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