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7 - 《社会》2022年第2期

社会·2022·2

反，基督徒把“微尼”解释为个体对上帝的虔诚程度，成为基督徒就意味
着在日常生活中培养出对上帝教导的清醒意识并将之付诸实践， 数十
年如一日虔诚的人们将在末日审判中获得永生。 信教者将“微尼”从时
间气运和祖先福祉中解放出来，赋予个体把握命运的可能性。 因此，时
间序列对基督徒十分关键，它见证了个体对上帝的虔诚，是自身升华净
化的过程，可以为生命确定方向。
虽然信仰不同，但村民都通过婚姻世代相连，尤其是随 着边 境贸
易和打工潮而来的人口流动，让信奉基督教的家庭和献祭鬼神的家庭
的通婚更为频繁。 10 !传统上，男子必须娶母亲兄弟[同父母兄弟及母亲
所 在 家 族 中 跟 母 亲 同 姓 同 辈 的 男 性 ， 即 英 文 文 献 中 的 分 类 兄 弟
（classificatory brothers）]的女儿为妻 ，这既 是确 保 妻 子 家没 有 世 代 传 承
31
的不好的命运或琵琶鬼（即巫鬼），也为了两家的“血”（sai ）能顺利产
33
生 子 女 而 保 障 婚 姻 。 11 ! 亲 属 被 分 为 兄 弟 家（hpu 31 nau 33 ni ）、 丈 人 家
33
31
33
31
（ ma yu 31 ni ）和姑爷家（da -ma 55 ni ） 三个类别，三者世代联姻，构成
一 个 循 环 圈 ， 亲 戚 由 此“像 火 塘 三 脚 架 一 样 转 起 来 ”（hku 31 wang 31
31
33
ma gam ，即“绕成一圈的亲戚群体”）。 在现实生活中，每个集团同时参
与多个循环圈，这个传统延续了数百年。 据我的谱系调查（持续了 3 个
月，记录了超过 2500 个活人和死者之间的谱系关系）发 现，截 止 2003
年，在谱系涉及的 500 多例婚姻中，90%以上的男子都娶了各自母亲兄
弟的女儿为妻。 婚姻循环圈将不同信仰的景颇人连成一体。 2010 年，金
竹寨的 88 户人家中有 23 户信仰基督教，其中又有 16 户的丈夫献祭鬼
神而妻子是基督徒。 跨境婚姻的数量也越来越多，1950—2003 年，当地
仅有 100 多例跨境婚姻，而在 2003—2018 年的 15 年间，当地 134 户人
家中就有高达 45 户从缅甸娶妻。 12

（接上页） “微尼”影响后代子孙的命运，“微尼”坏了就意味着家族传统败落。
10. 把景颇人联系在一起的机制还有解放前的山官制度。 山官在景颇语中称为“督”（du ）或
33
31
“早”（ zau ），内部实行严格的幼子继承制。 1953 年，中国境内的山官被国家基层行政组
织取代；1962 年，缅甸景颇人建立克钦军政府，也取缔了传统山官。
31
11. 景颇语中的血（sai ）不仅是血管中流动的物质，更是景颇人血脉观念的基础。 依照
创世史，男人和女人都被造物主赋予生育物质，这被祭师解释为“血”。 生育是男女的血
相互配合，其中女人的血是根本的，男人的血是辅助性的。
12. 2008 年，寨子从八十多户增加到一百三十多户，主要是因为地方政府为村民办理林
权证，很多人家让未婚的儿子单独成户，以便得到多个独立林权证。

· 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