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4 - 《社会》2022年第2期

“迷醉”或“清醒”：瓦尔特·本雅明对耶拿浪漫派“批评”概念的研究初探

力感知内在于艺术作品的精神法则， 而是凭借谨慎的态度和严密的思
维结构探索关于作品的真 理 （本雅明，2014:130-138； Benjamin，1996:
175-178；施莱格尔，2012:352）。 这不同于完全内在或主观的感受，无关
“愉悦”“快感”或“迷醉”。 本雅明认为，这些特征属于粗糙的美，而不是
真正艺术的追求。 基于这一点，本雅明（ 2014:130、133）（Benjamin，1996:
175、177）引述耶拿浪漫派的断片说，“思索是人类最早的艺术”。 但是在
本雅明那里， 对耶拿浪漫派批评概念及其清醒气质的讨论不仅仅涉及
艺术的精神，还具有某种当前的现实性。 在他看来，人们甚至应当从耶
拿浪漫派的艺术批评理论中挖掘出更高的概念， 从而教育和引领整个
时代（Fetscher， 2011: 150）。 从这个意义上看，本雅明对耶拿浪漫派批
评概念及其清醒气质的讨论跨越了艺术理论的范畴， 投射着自身的现
实关怀。 5
（一）现代个体及其直面现实的勇气
那么， 借助对耶拿浪漫派的客观属性和冷静而清醒的精神气质的
强调，本雅明表达了怎样的现实关怀？ 为了理解这一问题，首先需要说
明这种精神特征在现实生活中意味着什么。 为此，本文梳理了本雅明对
这一术语的使用情况， 以进一步明确讨论浪漫主义精神之现实意义的
文本基础。 前文已经表明，在完成于 1919 年的《德国浪漫派的艺术批评
概念》中，本雅明（ Benjamin，1974）使用冷静而清醒一词来描述浪漫派，
尤其是耶拿浪漫派的精神气质，并将这一意象搭建在认识论的框架上。
除此之外，在 1913 年的《浪漫主义》和 1914—1915 年的《评荷尔德林的
两首诗：<勇气>和<怯懦>》中，本雅明也明确使用了这一术语来描绘浪

5.“冷静而清醒”的德语原文为 Nüchternheit/nüchtern，包含“清醒的、冷静的、客观的 、没
有喝醉的”以及“事实导向的、目的导向的”之意。 英译本将之译为 sobriety/sober。 在写作
于 1910—1919 年间的作品中，本雅明在双重含义上使用了“冷静而清醒”一词。 其中，在
写作于 1912 年的 《关于当前宗教情感的对话》 和 1913 年的 《经验》 一文中， 本雅明
（ Benjamin，2011，1977）指出了这一术语的消极色彩：在现代社会，冷静而 清醒一 词已经
失去了“宗教的深度”和“形而上学的严肃性”，变成了现代人为了完全世俗的目的而行
动的理由。 但在这两篇文章中，本雅明并没有说明原本具有宗教深度和形而上学严肃性
的清醒气质所包含的具体含义。 而在写作于 1913 年的《浪漫主义》、1914—1915 年的《评
荷尔德林的两首诗》以及 1918—1919 年的《德国浪漫派的艺术批 评概念》中，本雅 明强
调了 冷静 而 清 醒 一 词 的 积 极 面 向 （ Benjamin，1974:103 -104；Benjamin，1977:43、46、125 -
126）。 本文主要讨论积极意义上的冷静而清醒的意象及其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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