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1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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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2
作为和平的偏离状态乃是偶然的、暂时的。
现在弗洛伊德转换了问题, 问我们为何无法容忍战争,“为何不会
像接受生命中众多苦难那样坦然接受战争”?这背后有两点意思:其一,
人类的死亡本能和攻击冲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彻底消除;其二,我们问
战争的起因,不再将文明的标准作为既定的前提,而要以本能作为思考
的根据。 对此,弗洛伊德认为我们容忍不了战争的理由如下:
我们抵制战争的理由一方面在于它的残酷性, 另一方面
在于它会降低人类的美学标准,而这两点似乎同样重要。 (弗
洛伊德,2019:183)
从本能出发并不意味着否定文明。 在弗洛伊德提出的两点理由中,
战争的残酷性是指经过了文明改造和洗礼的人类, 再也忍受不了自己
蒙受屈辱,眼见前人艰苦创造的文明成果毁于一旦。 不过,这里更值得
注意的是所谓“人类的美学标准的降低”,这关系到弗洛伊德所强调的
从爱欲本能的美学价值反观死亡本能的破坏性。 我们不应忘记,在《超
越快乐原则》里,当弗洛伊德谈到人类回到原初状态的本能时,用柏拉
图《会饮篇》里的原始人被宙斯劈开又寻求自我结合的故事来证明原初
本能所蕴含的爱欲成分(弗洛伊德,2020:12、77)。
更充分的例证见于《文明及其不满》。 该书以本能为根据解释文明
的发展史及其对本能的反作用,不仅如此,弗洛伊德还在书里正面回应
了如何用美学价值扼制死亡本能:
人类最重要的问题在于, 他们的文化发展能不能以及将
在多大程度上控制住进攻性本能和自我破坏本能对社会生活
的干扰。 也许正是在这一方面,目前的时代才应该特别关注。
人类对自然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很高程度, 以至于凭借这种
控制力,人类可以毫无困难地自相残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
人。 他们明白这一点,因此目前很大一部分不安、不幸和焦虑
的心态都由此产生。 现在人们期待,第二种“天神力量”,即永恒
的爱欲,将与同样不朽的对手进行斗争,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谁又能预见胜败如何,结果如何呢? (弗洛伊德,2019:96)
换言之,为了对抗战争以及作为其根源的死亡本能,只有重视它的
对立面,即爱欲本能,对其善加引导和教育才是必由之路。我们知道,在
弗洛伊德的思想体系里, 性或爱欲占据着绝对首要的位置, 但一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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