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6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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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与战争经验

                术的直接目的已经与初创时期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目前工作的关键是
                对付患者的抗拒, 尽快地揭示出这种抗拒现象, 向患者指明这种抗拒
                (弗洛伊德,2020:12、19)。 而抗拒现象事关苏格拉底问题里最深的疑
                难:也许知识在人为划定的理性标准上是同一的,因而是可以传授的,
                但人各不同,在本能的领域里,丝毫没有知识对接和共通的可能,“这个
                知和那个知互不相同。 知的种类不一,在心理学上绝没有同等的价值”
                (弗洛伊德,2013:224)。 因此,教师能教给学生什么? 教师何以是教师,
                学生又何以是学生?
                    换言之,身处于战争这一现代总体经验世界里的人,其面对的教育
                难点不在于如何传授知识, 而在于在多大程度上明白我们一开始就可
                能无力去知且并非所有人都可教的事实。 我们必须承认,教育不是完全
                可能的。 精神分析了不起的地方,也就在于它一开始就清醒地承认教育
                的限度。 就此而言,弗洛伊德通过倒转康德的认识秩序,奠定了新的启
                蒙意义。
                    教育既是对教师的要求,也是对被教育者的要求。相较教师的主动
                性,学生首先应当在教育这件事上付出更大的努力,而教师必须从一开
                始就要判断哪些人可教,哪些人不可教。 从作为外部条件的家庭和社会
                关系上来说,无法独立地对自我负责的人必须排除在可教的范围之外,
               “ 凡属在生活的重要关系上不能独立的人, 就不代为诊治”(弗洛伊德,
                2013:376);从个体的内在性来说,自恋到自我完全封闭,不具备移情能
                力的人更不可能接受治疗或教育,因为他永无可能勇敢地言说,无力将
                力比多投射于教师, 也就无法给教师启发他呈现力比多固着之真实情
                境的机会,“他们总是固步自封,常自动地作恢复健康的企图,而引起病
                态的结果; 我们只能爱莫能助”(弗洛伊德,2013:365)。 而教师这一方
                呢? 他必须意识到教育永无止境,除了保持清醒和审慎的态度,历练教
                育的艺术外,别无他途:
                         我们的目的是要用一种很慎重的技术, 来防止由暗示而
                     起的暂时的成功;但是即使有此成功,也无大碍,因为我们并
                     不以第一个疗效为满足。 我们以为,假使疾病的疑难未得到解
                     释,记忆的缺失未能填补起来,压抑的原因未被挖掘出来,则
                     分析的研究就不算完成。 (弗洛伊德,2013: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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