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0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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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与战争经验

                    正像盖伊(2016:437)披露的,大战期间弗洛伊德对攻击性本能的
                重视很大程度上来自战争宣传品中呈现的人性的野蛮,《引论》 所举的
                例子是为了证明,普通人的日常心灵、思维线索被战争牵制着,即使说
                决定也不为过。
                         又如在这次大战的时候, 我们常听到市镇和将军的名姓
                     以及军事术语,所以一看到相类似的字样,便往往误读为某城
                     市或大将的名字或军事名词。 心内所想的事物代替了那些尚
                     未发生兴趣的事物。 思想的影子遮蔽了新的知觉。 ……譬如第
                     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我们不得不放弃许多以前的娱乐,于是我
                     们关于专名的记忆力都因风马牛不相及的关系而大受妨害
                     了。 (弗洛伊德,2013:50、53)
                    在这些案例背后,我们看到,弗洛伊德从一开始就不是要追究过失
                的原因,因此他并不否认过失有生理方面的诸因素,但他更关心的是揭
                示过失的意义( sinn),换言之,对过失的研究从属于更普遍的日常生活
                的意义研究。 按照他的定义,意义就是它所借以表示的意向(intention)
                或倾向( tendency)(弗洛伊德,2013:23)。
                    弗洛伊德所说的意义或意向,需要从三个层面来理解:第一,弗洛
                伊德受现象学先驱布伦塔诺( Franz Brentano)的影响,相信经验首先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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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向性关系, 是人向着某一目标的意向表示, 因此精神分析呈现的心
                灵经验和生活是合为一体的,而非从生活里超拔出抽象的“我思”。 第
                二,意向又不可能封闭在心灵世界里,它和行动或事迹是分不开的,心
                理现象既遵循着一套动力学发展机制,又像弗洛伊德在《图腾与禁忌》
                ( 1913 年)的最 后 引 用 歌德“太 初 有 为 ”的讲 法 ,必 然 发 展 为 行 动 或 事
                迹。  7  第三,意向,更准确地说意向的关系,乃是情境性表现,是个体的
                当下处境以及他的自我历史、 族群历史乃至人类所属的有机体发展的
                历史共同交汇形成的结晶体。
                    于是,弗洛伊德在此初步确立的自我,是活在不同意向交织冲突当


                6. 弗洛伊德在维也纳大学时曾求学于布伦塔诺,此后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思想交往,精神
                分析关于心灵与生活间关系深受布伦塔诺的影响(具体可参见:Pearl, 2013:90)。
                7.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这里的行动不是自由的任意行动,而是对人类历史的重演。 弗洛
                伊德在《图腾与禁忌》里表述的行动乃是“罪行”,是原始人的杀父之罪(参见:弗洛伊德,
                2005a:191-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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