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2 - 《社会》202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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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治技艺到一般社会学
1887 年发表的《德国的道德实证科学》报告中,涂尔干(2020b:271-290)
指出,这些被称为德国“讲坛社会主义”的国民经济学家,已经给出了不
同于英国曼彻斯特学派以及法国经济学家让—巴蒂斯特·萨伊和巴斯
夏等人的观点, 认为政治经济学与道德学并非独立而是相互关联的科
学,因为在国民经济学家的眼中,经济生活就是一种道德现象。随后,涂
尔干( 2020f:346)在波尔多大学文学院开设的社会科学公开课上,继续
强调了二者的关系:“对于经济学家来说,道德现象、法律现象、经济现
象和政治现象都是沿着平行线展开的”,而孔德指出,社会作为有生命
的机体,它的“社会事实是如此紧密地整合在一起,以至于我们不可能
分离地研究它们”,“一门科学本身就是某种有机体”。 8 在这种关联性
的指导下,涂尔干将社会学调整为以下四部分内容:研究共同观念和情
感的社会心理学、道德科学、法律科学(法律学和犯罪学)以及经济科学
或政治经济学。 由此,涂尔干将此前一般社会学研究的集体意识提升到
了社会学的首要位置。 尽管涂尔干说目前的“编目并不是完备的”,“科
学 的 框 架 只 处 于 发 展 过 程 之 中 ”,“重 要 的 是 要 对 未 来 的 发 现 保 持 开
放”, 但经历这次调整之后, 有关国家的科学研究就消失了 (涂尔干,
2020f:360-362)。 9
涂尔干致力于建立的具有“诸多社会科学体系和大全(corpus)”的
社会学或具有百科全书学派精神的社会学学科体系并未给关于国家的
科学研究赋予位置,那么期望以此注入新精神,从而彻底重塑所有研究
人事的科学之企图又何以成立 (涂尔干,2020f:394、482-483、486)? 鉴
于涂尔干早期对国家理论给予了特别关注(Lacroix,1981:81), 并且显
然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一进路, 那么能否推断涂尔干已将国家科学并入
了道德和法律科学中? 卡列加罗(Callegaro,2015:21)指出,社会学与政
治哲学争论的核心是法律与风俗的关系问题, 这一点恰恰是界定立法
者作用的前提,所以涂尔干如果要继承和改造政治思想,就必然要改变
社会及其风俗由立法者人为创制这一政治技艺的观点。 也就是说,建立
8. 此时,涂尔干将经济学家视为重要的社会科学先驱,因为“经济学家率先宣称社会法
则像自然法则一样必然,并把这一公理作为科学的基础”(涂尔干,2020f:339)。 涂尔干
在此所说的社会法则就是指价值规律。
9. 于 1898 年正式出版的《社会学年鉴》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涂尔干在论述上的不足,因
为在年鉴中,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政治学最为关注的政治机构和组织部分在涂尔干学派
社会学体系中的位置,涂尔干将这些内容放置在了“道德和法律社会学”栏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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