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1 - 《社会》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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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1·5
们理解政治秩序带来怎样的影响? 托勒楠(Tolonen,20013:6-9、73-77)
认为,《蜜蜂的寓言》第一卷依然没有摆脱霍布斯主义的影响,将秩序的
关键奠基于精明政治家的操纵和契约建国上; 直到在第二卷确立起自
然情感的约定( convention)这一概念,曼德维尔才真正彻底克服了霍布
斯几何学方案的遗产,为 18 世纪的演进(evolution)方案提供了基础。 这
一观察准确地指出了《蜜蜂的寓言》第二卷的两个关键要素,即“自然情
感”和“推测历史”,不过二者无法与托勒楠格外重视的“政治社会性”
(political sociability)建立理论关联,甚至暴露了其中自然与人为之间的
两难困境。 21
托勒楠 (Tolonen,2013:70-81) 指出,18 世纪学者对霍布斯主义的
尖锐批评促使曼德维尔在第二卷力图凸显自然情感对构建政治秩序的
重要性。 与霍布斯从以力量为基础的自然征服来理解家庭关系不同,曼
德维尔(Mandeville, 1988:II. 225-226、263)坚 持认为,在家庭 范 围 内 ,
父母对孩子的爱甚至可以超出对自身的关切, 孩子对父母权威的敬畏
(reverence to authority)也在自爱之外糅合了爱(love)和尊敬(esteem)。 更
重要的是,家庭培养的自然情感“对所有政府至关重要,而且它就是社
会性本身”(being of the highest moment to all government, and sociable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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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elf)。 !不过,托勒楠很快就意识到,家庭为社会秩序的建立所提供的
帮助相当有限,因为家庭的根基依然是家长的力量优势。 随着支配者年
纪的增长、家族规模的扩大和孩子间纷争的增加,最初维持支配关系的
力量优势将逐渐流逝,“后代人数越多,父亲却越没有能力”,以敬畏为
基础的家庭也更难以维持。在面对“共同的危险”时,野蛮人会建立超出
家庭范围的联合(associate),迈出“走向社会的第一步”,但这个小型社
会也面临类似的家庭秩序困境,即支配者意志的专断性。 一旦共同危险
解除,成员们会很快意识到“没有任何一种野兽像人这样,对自己的同
类如此致命”(Mandeville, 1988:II. 264、274-275、280、305)。 与生俱来
的骄傲和野心很快导致了激烈的冲突,如霍拉修所说,社会秩序建立的
21.“政治社会性”的概念针对晚近以来发展的“市民社会”展开了批评。 如有学者认为,
以休谟为代表的 18 世纪英国思想家已经提出了“黑格尔式的市民社会理论”,即商业社
会可以独立于政治架构而存在( Finlay, 2004)。 有关批评参见:Tolonen, 2013: 20-21、650。
22. 托勒楠(Tolonen, 2013: 78)强调,“法律只是支持和强化孩子对于权威的自然情感
……真正重要的时刻是混合了自然情感的敬畏感的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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