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8 - 《社会》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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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社会的人性与政治

                而 成 的 虚 拟 物 )。 尽 管 荣 誉 的 好 和 剥 夺 荣 誉 的 恶 都 是 虚 假 的
                (imaginary),但伴随而来的激情(骄傲和羞 耻)是实 际 存 在 的(reality)。
                政治家和立法者的主要任务是深刻理解人性对于荣誉的渴望,借由赞
                扬和恭维这台“令人着迷的引擎”来灌输荣辱的观念,促使臣民严格地
                遵守规则,做出有利于社会的行动。 人为建立的虚荣和赞赏是对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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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克制自然倾向的超值补偿”, 人性的教化不过是“把天性包裹在
                教 育 和 习 俗 之 中 ”( Mandeville, 1988:II. 27 -28、52、63、71、21,204 -
                205)。 因此,良好的教养和真诚是无法兼容的,虚伪是我们能够共同生
                活 的 润 滑 剂 和 道 德 代 价 , 社 会 生 活 的 基 本 前 提 就 是 虚 伪( Olsthoorn,
                2019: 205-218)。
                    曼德维尔用“虚伪”取代了霍布斯的绝对权力,其实质就在于他对
                人性的崭新理解。 霍布斯顽固地认为,我们眼前的人自然而言就是非
                社 会的(naturally unsociable),所 以 建 立和平 的唯 一 出 路 是用 人为 建 立
                的共同权力加以威慑( Hont,1996)。 但曼德维尔注意到,人性远比霍布
                斯说的更具有可塑性。 事实上,我们“眼前的人”不是威慑塑造的结果,
                而是“人为和教育的产物”( artificial and belongs to education)。 曼德维尔
                为此特地区分了个体意义上的人性和“我们的自然”。 在“野蛮的自然
                状态”中,每个人都被支配欲( instinct of sovereignty)主宰,“将触手可及
                的一切,都不假思考地、自然而然地据为己有”。 但这不足以让我们否
                认根植于“类”之意义上的“社会性”,因为先哲的启示和理性都告诉我
                们,人是为了社会而被创造的(by nature, designed for society),“对社会
                的适应性”是“我们的自然(in our nature)中就有的”(Mandeville, 1988:
                II. 203)。 以“葡萄酒性”为例,正如单独的葡萄无法产生葡萄酒,单独
                的人也不会产生社会性,只有结伴成群,经由持久的相互交往作为“外
                来因素”参与“发酵”,社会性才能得到培养。 因此,需要通过彼此结伴,
                才能在个体身上培养起“我们的自然”。 而这一过程的真相就在于以礼
                貌和虚伪遮掩人性中根深蒂固 的欲 求, 掩 盖 渴 望 超 越 他 人的自 然 倾
                向。 在霍布斯的二元对立(描述个体自然的自然状态和人为建立的契

                18. 正如克诺特(Knott 2014:19-49)所说 ,尽管曼 德维尔 似乎在 第二卷中弱化了政治家
                的作 用,转而将 之诉诸推测历史,但他 对于可 治理性的重视依然贯穿始终。 库克(Cook
                1999:101-124)则提醒我们,政治家治疗激情的社会诊断和医学学说之间存在着相当显
                著的内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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