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5 - 《社会》2021年第4期

社会·2021·4

菜场甚至都采取了出钱“买人”的办法。 6 可是，出钱“买人”并非长久之
计，因为这不仅会增加菜场的经营成本，甚至还会在行业内部引发恶性
竞争。 面对菜场之间愈演愈烈的“抢人”大战，菜场负责人开始意识到，
“还是要把本地工人培训起来”。按照这一解释，菜场招募本地劳力纯粹
是为了解决外地劳力数量不足的问题。 这样似乎也就能够推论说，只要
外地劳力数量充足，菜场就会全部使用外地劳力。 很显然，这一推论存
有问题，因为它明显忽视了中国社会的特性。已有学者指出，“传统国家
与新大陆国家的农业和农村， 最大的区别其实不在于农地经营的规模
而在于农村的社会形态——有无村庄的存在”（陈锡文，2012：113），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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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在中国，资本下乡开展农业经营就必然嵌入乡土社会。如果作为“外
来者”的下乡资本只顾顺应经济逻辑，而没能调适好与乡土社会的互动
关系，它们就必然会遭遇各类乡土性问题（徐宗阳，2016）。
渠敬东（ 2013：11-12）指出，“乡村共同体的土地集体所有制以及社
会习俗，也在占有方面迫使经营者与集体成员之间维持一种连带关系。
这要求经营者必须在某种程度上遵循隐性的社会合约， 适时地为乡民
提供公益保障”。 换言之，乡土社会有一种特殊的“产权逻辑”。 在本地
人看来，按合同支付土地租金是菜场必须履行的法律义务，除此之外，
它还有为本地劳力提供赚钱机会的“道德义务”，因为菜场是从本地人
手中流转了土地。 如果菜场单纯使用外地劳力，而不向本地劳力开放赚
钱机会，就是“不懂道理”，这种做法也就有违于乡土性的“产权逻辑”。
因此，本地人就会依据“内外有别”的乡土逻辑来处理自身与菜场这个
“外来者”之间的关系，而菜场的生产经营也就必然会遭遇各类乡土性
问题。笔者的调查发现，黄高县的菜场也曾遭遇此类问题。首先，是本地
人直接来闹事，要求菜场安排工作：“不安排给他们（指本地人）工作，
他们就过来闹事”（访谈资料 20190817HYF）。 其次，本地人会采取各种
手段影响菜场的生产经营。 比较常见的就是偷盗蔬菜、不让用水、掐断
电线等手段。
以前刚来的时候， 村民是想摘就摘……还好我们种的是
菜心，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菜怎么吃。 要是种大白菜，我估计晚
上就没了。 （访谈资料20190809LXL）
上述经历也使得一些菜场负责人逐 渐认 识 到 ：“你 因 为 不 是本 地
6. 所谓“买人”，就是只要外地劳工过来菜场工作，菜场就直接给予 1 000—3 000 元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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