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1 - 《社会》2021年第4期

社会·2021·4

它受到诸多社会因素的影响。 同样，农场内部经营管理的过程也不单纯
是“资本家—工人”这一简单的维度，而是有更为复杂的内涵。 所以，在
对下乡资本用工问题展开研究时，首先需要把劳动力视为“人”。 如此，
才能深入分析这些作为“人”的劳动力身上所附着的社会关系、身份和
态度如何对下乡资本的用工产生重要影响。
（三）乡镇企业的用工方式
在较为宽泛的形式上，资本下乡建立的“农业企业”可被视为一种
“乡镇企业”，因此，有必要将本研究放置在乡镇企业用工方式的研究脉
络之下。 乡镇企业具有很强的地方属性，主要体现在其所使用的大都是
本地农村的劳动力。 对于乡镇企业这种用工方式形成的原因，学界给出
了以下几种解释。 第一种解释将之归因于地方政府对乡镇企业经营的
影响。 乡镇企业产权模糊（李稻葵，1995）的情况，使得地方政府对企业
经营具有很大的话语权，甚至能够将政府目标同化为企业目标。 所以，
乡镇企业不得不为地方政府分担辖区内的就业压力（王汉生，1987；杨
东涛、熊立新，1996）。 第二种解释则将之视为乡镇企业灵活用工以降低
劳动力成本的选择。 因为本地劳动力没有与农业生产彻底脱离关系，可
以在务工和务农之间灵活转换，所以企业就可以根据自身经营状况，随
时增减劳动力，从而确保在狭小的城乡市场中生存下去（陶晓勇，1988；
刘云、 郜俊玲，1990）。 第三种解释则着眼于乡土社会中传统力量的影
响。费孝通（[1982]2009：210）指出，乡镇企业所用的劳动力具有“离土不
离乡”的特质，即“他们还是住在农村里，平时在社队工厂里当工人，农
忙时做农活，工余照顾家庭副业”。费孝通（[1989]2009：216）注意到了这
种用工方式背后所呈现的中国“传统大家庭的影子”，他指出，“社队企
业的发生，它的经营方式，招工和分配原则，无处不能从传统的大家庭
模式里找到对应”。 正是因为乡镇企业与乡土社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因此，乡土社会中的血缘、亲缘、地缘等各种社会关系就会被“带入”，
从而对其包括用工在内的生产经营活动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渠敬东，
2013；周飞舟，2013；黄宗智，2014：251）。
上述研究虽有诸多启发， 但在资本下乡的背景下情况毕竟有所不
同，因而也有需要商榷之处。 第一，虽然现今地方政府对资本下乡流转
土地仍会有就业期盼， 但这种期盼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外来企业的用
工实践完全取决于下乡资本自身。 本文的案例就表明，下乡资本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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