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3 - 《社会》202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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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1·2
婴。 在此之前，两人原本打算按传统习俗先结婚再生育，但谢仁春的父
亲坚持一定要先生孩子：“那个时候他爸（指谢父）很执拗，就说这个计
划生育来了啊，大家都知道你结了婚干部就会找上门啊。 其实他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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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我们先生孩子，还是老观念，那个时候很多的。 ” 多对当时成婚的
夫妇也都有过类似的说法。 从这一点来看，想要探究先育后婚行为出现
的原因， 仅仅将国家权力和先婚后育观念进行力量上的对比已经无法
解释，因为前者的下渗直接冲击的并不是成婚与生育的先后顺序，而是
延续后代的问题（曹锦清，2001：403-404），因此，必须将传统的传宗接
代观念这一更为重要的因素纳入考虑。
当计划生育政策全面铺开， 先婚后育与传宗接代两种观念开始发
生碰撞。 在村庄的传统和常态下， 先婚后育是传宗接代合乎礼法的保
证，而传宗接代为先婚后育提供了根本意义。 当遭遇外部危机时，同样
根深蒂固的观念便显现出价值排序上的先后。 传宗接代作为农民的本
体性价值（贺雪峰，2008），在村庄内部的婚育观念结构中占据更为核心
的位置，在价值序列中更为靠前，韧性更强。因此，当传宗接代遭遇计划
生育政策的直接冲击时，人们会选择“牺牲”相对次要的先婚后育观念，
先育后婚于是作为一种保全传宗接代的策略开始出现。 这也正是先育
后婚一方面遭遇村庄层面的道德非议， 一方面却能在老人的助推下扩
散开来的原因所在。
在两种观念的权衡比较下，村庄内部的观念结构被重新调整。 这正
如诺思（1991：54）所言：“当人们的经验与其思想不相符时，他们就会改
变其意识观点。实际上，他们试图去发展一套更‘适合’于其经验的新的
理性”，由此来应对外部的冲击和挑战。 但一方观念的退缩在促成另一
方观念发展（阿利埃斯，2013：327）的同时，两者之间的连带性也受到损
伤。 虽然先育后婚的出现缓解了计划生育政策带来的压力，但当传统先
婚后育的伦理安排被打破之后，其背后所指向的“见证”与“承认”的道
德支撑就开始松动，而先育后婚依然是“不名誉”的，其伤害性随着时间
的推移也逐渐显现出来。
三、 交错并行：重返传统与习以为常
在计划生育政策的压力下， 先育后婚作为一种应对策略在村庄中
11. 刘彩琴访谈记录（202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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