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6 - 《社会》2021年第2期

知变又知常：观念是如何转型的？

风险逐渐被稀释。
正是在重返传统和“习以为常”两种婚育状态的交错中，先婚后育
和先育后婚在这一时期的屿村各自占据一席之地。 从整体上看，先育
后婚与 1980 年萌生之初相比已经逐渐蔓延开来。 但需要注意的是，先
育后婚不仅未能在村庄内部获得完全承认，即使在选择这一模式的家
庭中，依然不具备道德层面的整全支撑。 当这部分人走出村庄，在与更
广阔的外部世界的朋友谈及婚育问题时，仍然会受到“不正经”“瞎搞”
甚至“野蛮”的调侃和诘问，进而觉得“丢人”和“没面子”。 20 对他们来
说，虽然村庄中的“同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道德压力，但在更大的
生活世界中，缺乏婚礼见证的先育后婚在道德意义系统中依然不够合
情合理。

四、 结构困境：走向豪华化的婚礼

如果说在 1995—2010 年仍然有部分家庭对先育后婚持否定态度，
并秉行传统的先婚后育模式，那么在 2010 年之后，村庄中已经较少能
够看到先婚后育的家庭，先育后婚在观念上逐渐被普遍接受。 随着计划
生育政策的持续松动， 先育后婚的全面铺开显然并非是计划生育政策
与传宗接代的张力所致， 婚礼标准的整体跃升成为形塑这一过程的新
的因素。 具体而言，在村庄结构的变动下，逐渐走向豪华化的摆酒仪式
以及对新房的要求使得举办一场婚礼的成本迅速增加， 这在现实层面
阻滞了重返先婚后育的轨道。
随着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童装产业的兴起， 屿村个体家庭的经济
实力逐渐提升，举办一场婚礼的费用也随之水涨船高。 1972 年，村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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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 婚 礼 的 平 均 费 用 大 约 为 1000 元 ， 根 据 购买 力 对 应 到 2010 年 的
话，这笔费用大约为 6500 元。 进入 80 年代，婚礼的费用大约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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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 1990—2010 年，屿村的童装生意进入黄金时期， 婚礼投入开始明
20. 陈玉章访谈记录（20190628）。
21. 这一数字是根据访谈资料中村庄当年结婚家庭花费的平均数推算得到，同时，本文
根据访谈对象的收入情况对结婚费用进行了处理，剔除了过高的数字，因此，这一数据
基本能够代表村庄普通收入家庭的消费水平。 下同。
22. 这一时期，屿村童装企业的产量和销售量都迅速走高，不少家庭的年收入突破百万，
用风书记的话说：“那个时候的生意真是好做，外面的客户一整晚就守在人家门口，就为
能抢到一批货”（访谈记录 20190701），多家工厂的老板也都有类似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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