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 - 《社会》202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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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化”之困:当代法国家庭研究的疑义与论争

                纳、创造和争取。 尤其就制度变革而言,若行动者缺乏对平等权利和自
                由 选 择 的 追 求 , 那 么 以 个 体 主 义 为 导 向 的 法 律 和 政 策 便 难 以 生 根
                (Muxel,2015:735-769)。 因此,又有学者指出,个体化的需求和现象理
                应先于个体化制度的构建。 换句话说,只有个体本身的意志和行动才能
                造就有利于家庭个体化产生的外生因素( Roman,2001:39-52)。 于是,
                个体与系统孰先孰后、孰轻孰重的争论再度展开。
                    实际上, 对内生因素和外生因素的论争与之前对家庭个体化内涵
                的辩析同条共贯:如果家庭中的个体主要形成于自我的构建,那么家庭
                个体化就是一种解放;倘若他们更多地受到技术、制度与环境的塑造,
                那么其个体性则主要源于外在的影响和被动的应和。 这两组观点在某
                种程度上反映了行动论与系统论之间的差异, 再次凸显了解读家庭个
                体化之两重性的繁难。 无论是“解放”还是“束缚”,无论是“内生性”还
                是“外生性”,不同研究之所以各执一词,恐怕还是因为双方的研究视域
                与诠释逻辑有所差别:个体行动论倾向于从微观推导宏观,而社会系统
                论惯于从宏观演绎微观。 为了对双方的解读加以整合,克服这种分隔将
                十分关键。

                     四、人文关怀与集体心病:家庭个体化的影响之困

                    (一)人性回归与文明演进的象征
                    尽管家庭个体化进程还远未结束,但其给个体、家庭、社会带来的
                影响在当今法国已有所显现。 针对这一问题,各类解读延续了之前的论
                争,再度分化为乐观与悲观两种立场。 其中,乐观派的学者倾向于一种
                历史进步论(Laurent,1993),他们认为个体的解放和崛起象征着人文关
                怀在整个制度体系中的回归。
                    2005 年,桑格利以向萨特(Jean-Paul Sartre)致敬的方式出版了其代
                表作《个体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L’Individualisme Est un Humanisme)。
                在这本书中,他将个体主义区分为抽象和具体两种类型:前者是大革命
                时代的产物,其主旨在于摒弃以家庭为标志的传统秩序,塑造以共和精
                神为道德准则的意象化个体;后者则关乎每个具体个人的切实诉求。 长
                期以来,具体个体主义(individualisme concret)往往被限定在婚恋等私生
                活领域,不仅不足为道,还常被误读为自私自利和无政府主义,全然不
                具备抽象个体主义(individualisme abstrait)的公共性和道德光环。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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