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 - 《社会》202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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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1·2

           中产阶层和富裕家庭的子女中, 因为暂停学业与延迟就业带来的经济
           风险可由其家庭来化解;对于出身底层的青年学生来说,维持生计才是
           第一要务,因此继续读书或直接就业更为普遍(Groleau,2017)。 由此可
           见,个体能否获得自主性与其阶层和拥有的资本息息相关。
               除了阶层,种族和文化差异也不可忽略。 对少数族裔而言,法国的
           主流社会虽然注重个体性,但在对待移民群体时,仍习惯于从其基因特
           征、家庭背景、宗教符号中提取集体性的标签( Guild and Bigo,2003:1-
           8)。 这种在个体化问题上内外有别的环境导致处于社会文化边缘的族
           群在摆脱刻板印象、追寻个人价值的过程中常常遭遇阻碍,使其个体化
           的目标难以达成。
               可见,家庭个体化必须在衣食无忧、权利对等的情况下才能有效推
           进。 倘若缺乏物质基础、权利保障和文化环境的支持,个体不仅难以摆
           脱家庭身份、构建个体身份,其个体化进程也会有始无终,甚至出现倒
                                              —“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反
           退。 这恰恰应了鲁迅对娜拉的那句预言——
           观之前对家庭个体化现象满怀乐观情绪的界定,我们便会察觉,阶层、
           种族等先天要素都不曾出现,仿佛所有个体处于同一起跑线。 这种过于
           理想和片面的论述须借用罗贝尔·卡斯特尔(Robert Castel)的辩驳加以
           修正:不具备前提条件的个体化不仅会扭曲其中的进步意义,还会将部
           分弱势个体排除在外,强化不同阶层、不同种族之间的家庭差异和个体
           区隔(Castel and Haroche,2005:18-20)。
               第三种质疑涉及这样一个问题:个体能否真正独立于、优先于家庭
           共同体而存在? 的确,与前现代社会相比,个体在当今的家庭构建中扮
           演着越来越积极的角色, 也开始在代际关系与婚姻制度里寻求自我的
           表达。然而,一方面,这种自我表达依旧难以脱离家庭角色和家庭责任;
           另一方面, 社会生活的不确定性使越来越多的个体意欲回到家庭中寻
           求庇护与慰藉。 于是,构建或融入家庭再度成为个体的需求,这或许也
           是家庭类型多样化和家庭关系情感化的原因(Besnard,1997:735-758)。
               关于前一点———家庭角色的绑定,在儿童抚养责任上便有所显现。
           尽管离婚、再婚、同居、同性婚姻等各类共居形式已得到法律的认可,但
           为人父母应承担的义务仍无法与伴侣之 间 可 随 时拆 分 的关 系 混 为一
           谈:哪怕夫妻解除婚约或各自组建家庭,他们都无权终止对亲生子女的
           养育(Marquet,2010:51-74)。 可以说,这种法律和伦理规约遏制了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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