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 - 《社会》202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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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化”之困:当代法国家庭研究的疑义与论争
念的不断演变,个体化究竟意味着个体的解放还是新型的束缚? (2)其
出现的主因是个体的行动自觉还是外在环境的推力? (3) 其最终为个
体、家庭、社会带来的是人文关怀还是集体心病? 这三个论题既是家庭
个体化研究亟待梳理和解决的困惑,也是促使家庭社会学界不断交流、
反思的起点。
二、两重内涵:家庭个体化的界定之困
(一)家庭变迁视阈下的现象诠释
实际上,历史学领域的许多研究都曾注意到,欧洲传统的家庭制度
从 中 世 纪 起 就 已 面 临 来 自 个 体 的 挑 战 。 菲 利 普·阿 利 埃 斯( Philippe
Ariès) 在 《旧制度下的儿童和家庭生活》(L’Enfant et la Vie Familiale
sous l’Ancien Régime) 一书中描绘了一幅从中世纪到工业社会之前逐
渐将儿童“人性化”的图景———无论是愈加亲密的亲子交流,还是儿童
不 断 提 升 的 家 庭 地 位 , 都 暗 示 着 个 体 意 识 在 代 际 关 系 中 初 露 端 倪
( Ariès,2014)。 《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家庭罗曼史》以“家—国”的类比叙
述了当时父权专制的衰弱、 长子继承制的淡化和人们对个体化联结的
探寻 (亨特,2008)。 《伴侣纪事: 革命与帝制时代的家庭生活编年史》
( Le Roman Conjugale. Chroniques de la Vie Familiale à l’魪poque de la
Révolution et de l’Empire)则捕捉到传统性别分工在婚姻与家庭中的细
微变化,即夫妻在操持家务和参与子女教育上的角色互换(Verjus and
Davidson,2011)。 关于前工业时代,有学者通过分析史料和家信发现,虽
然离婚依旧少见,但女性在婚配和离异中的自主性有所提升(Minvielle,
2010;Dauphin and Poublan,2011)。 总体来说,这些微小的变化不足以带
来历史性的变革,包办婚姻仍是主流(Verjus and Davidson,2011:212),
女性依 旧 被 框 定 在 生 儿 育 女 的命 运 轮回 中 (亨 特 ,2008:143;Dauphin
and Poublan,2011)。 在涂尔干生活的时代,家庭的建构模式仍以“第一
现 代 性 ”(première modernité) 所 具 有 的 确 定 、 和 谐 、 稳 固 为 特 征
(Fournier,2017:421)。 直到 20 世纪七八十年代, 个体的行动力才变得
越发显著。 于是,当代家庭社会学接过历史学的接力棒,在吸收其研究
成果的同时,着手对家庭变迁与个体化进程之关联展开论述,这正是历
史学未曾明确涉及和深入探讨的主题。
与该主题相关的社会学研究起始于对家庭变迁表象的观察。 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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