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6 - 《社会》2021年第1期

“制造形象”：上访事件中的故事言说

是地方政府避重就轻，并要求补偿门面房以维持永久生计。 对此，平镇
政府不得不采取“盯防劝返”的治理策略，而这同样有赖于恰当的形象
制造。 在给上级政府的汇报中，当地政府悉数列举了他们为办结该信访
件所做的大量工作，认为政府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而张瑞芬仍然固执己
见，其上访行为对社会稳定构成严重威胁。 对政权稳定的维持向来是中
国政府绩效合法性的来源（赵鼎新、龚瑞雪、胡婉，2012），并成为国家经
济发展的前提条件。 因此，中央政府始终优先考虑稳定问题。 这赋予了
基层政府打击不稳定因素的政治依据，使得平镇得以将上访户张瑞芬的
形象塑造成缠访闹访的刁民，而基层干部则是保一方平安的维稳干部。
对张瑞芬不 能 太 软 …… 不能 容 忍 其 肆 无 忌 惮 地 违法 上
访，以此向政府施压，制造不和谐因素。 对其两次非访违法行
为有关部门应着手调查取证（主要在北京），以化解矛盾为出
发点，以打促转，一旦工作需要，必须依法进行打击。 15
官民形象的反转是平镇采取措施稳控张瑞芬上访举动的前提。 平
镇政府将其纳入重点上访人员名单，登记在册，安排专人全天盯防并随
时向村、镇上报其动向。 2013 年 11 月 9 日，张瑞芬在省委信访局上访
后，又决定到北京继续上访。 平镇信访办工作人员将其强行送上车，拉
到距离平镇几十公里外的走马岭招待所。 此后三年， 张瑞芬继续到 N
市、成都和北京上访，总数高达 45 次。 面对张瑞芬的多次上访，平镇逐
渐将“盯防劝返” 作为主要策略， 信访问题随即转变成维稳问题。 以
2013 年全国“两会”期间的维稳工作为例，张瑞芬作为重点盯防对象之
一，平镇安排 4 人全天盯防，盯防支出共计 10400 元（130 元/天/人 ，20
天）。
2016 年春节前夕， 张瑞芬及女儿驾驶三轮车强行冲闯县政府大门，
以 6 年前平镇暴力强拆为由要找市领导解决并且拒不离开。 经县政府保
安和派出所民警劝说无效后，两人被带至公安机关接受调查，后被处以
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2016 年 11 月 17 日，张瑞芬到市信访局上访，一口
气提出三个解决方案，以供平镇政府选择。 三个方案大同小异，均要求安
置 3 人住房、免交安置房差价、解决低保、协调一间门面房。 在协商未果
后，张瑞芬此后几天都睡在平镇纪委书记的办公室。 为尽快解决该信访
积案，平镇政府不得不突破政策底线，为其提供 4 人的安置房指标。 但随

15. 选自《关于张瑞芬信访问题的情况报告》，2012 年 10 月 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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