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6 - 《社会》2021年第1期

“制造形象”：上访事件中的故事言说

与基层政府之间的形象博弈过程， 力图揭示信访制度科层化的治理困
境，进而指出“形象制造”视角对于理解当前中国信访问题的重要意义。
需要说明的是，本文将对政府信访报告和农民上访信展开文本分析。 符
号互动论先驱托马斯（ Thomas，1918：68）在《身处美国的波兰农民》一书
中开创了文本研究法，利用诸如生活史、信件和日记等第一人称材料来
理解行动者赋予其行为的主观意义。 这个方法有助于避开问卷或访谈等
方法在调研过程中面临的“干扰”问题。 就本文所关注的“形象博弈”机
制而言， 这一方法能够更详细地揭示基层政府和上访农民制造形象的
过程和依据。

四、开端：属地上访（2008—2010 年）

（一）从村民到访民：项目拆迁与村庄巨变
2008 年 8 月， 作为国家和四川省政府确定的汶川地震灾后重建重
大建设项目之一，成绵乐城际铁路正式通过国家发展改革委立项审查，
并于同年 12 月正式开工建设。 Y 县是成绵乐城际铁路建设经过的重要
地区，境内的征地拆迁工作由县政府组织实施，各乡镇政府具体执行，
并由县国土局作政策指导。 3 平镇是这一铁路项目在 Y 县境内通过路
段最长的镇，也是该县的工业园区所在地。平镇工业发达、交通便利，经
常有大型工业项目在此开工建设，当地征地拆迁的任务量非常大，由此
带来的房屋补偿、社保安置等问题逐年累积，涉及这些矛盾的信访案件
数量占到整个平镇信访量的八成以上。 平镇的上访现象是中国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快速城市化进程中出现的上访问题的缩影， 当时全国 1/3
以上的群众上访都与土地问题有关，其中约 60%直接由征地引起（陈立
新、 章辉美，2004）。 这些上访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群体身份———失地农
民，这一群体的规模至少在 3500 万人以上（杨涛、施国庆，2006）。 有别
于流动农民基于市场选择的“主动城市化”，失地农民经历的是一种由
行政主导的“被动城市化”。他们在获得城市适应性与现代性的过程中，
由于市民认同的确立滞后于物质搬迁及进城带来的相对剥夺感， 往往
处于自我认同失调的境地， 难以实现从农民到市民的身份转换（张海

3. 本文对地名、人名均进行了技术处理，以保证调查地点单位的匿名性。 另外，文中所有的事
例、文件、访谈和事实记述均来自于笔者的实地调研，因篇幅限制，本文不再逐一注明原始记
录出处，但所有材料均有原始记录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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