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2 - 《社会》202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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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形象”:上访事件中的故事言说
立,但吴毅的研究过于强调结构对上访者行动情境的限制,未能看到行
动者对结构的利用。 吴毅认为,在“权力—利益的结构之网”的限制下,
地方社会的上访者不得不考虑日后如何与被诉者相处的问题, 所以他
们总会为维权行为留有余地,在维权的过程中见好就收。 近年来学界开
始关注谋利上访、无理上访或是要挟上访等现象,而吴毅的文章难以对
其中的反复上访、非法上访、缠访、闹访等行为作出解释。 本文认为,行
动者不仅受制于结构,同时也会主动利用结构。 与精英上访者不同,底
层农民越级上访本来就是与地方权力体系“撕破脸”的事情,就算上访
失败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只有把上访进行到底,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和上级政府的保护。 因此,充分利用国家结构所提供的政治机会进行上
访对他们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尝试采取一
种将叙事情境与结构制度相结合的分析策略, 并在此基础上阐释官民
间“形象制造”的逻辑机制。 1
同时,叙事话语在信访事件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如前文所述,
无论是上访者还是基层政府,只有取得对信访事件的话语解释权,才能
在互动博弈中占据优势,进而实现自己的行动诉求。 与古代进京“ 告御
状”的行为相比,当代中国的上访行为有着较为复杂的政治话语和叙事
技巧作为指导。 因此,分析上访事件中各方的叙事话语尤为关键。 陈柏
峰(2011)从话语权的角度分析了基层信访治理的困境,认为基层政府
在权利话语面前日渐被动,话语权不断流失,所以治权极大减弱,难以
遏制无理上访。 陈柏峰指出了叙事话语在信访事件中的重要性,这有助
于突破既有研究过分强调客观事实的不足。 但他的分析带有文本决定
论的色彩,即将“权利话语”视作统治性的静态结构,可能忽视了上访者
及基层政府对话语文本的能动改造。 基层政府在“权利话语”面前并非束
手无策,它们可以将“权利话语”转换为“法治话语”与上访者抗衡。 此
外,无论是上访者还是基层政府,仅凭“权利/法治话语”未必能在信访
博弈中掌握话语权,而在中国政治文化中,可供行动者利用的话语文本
是多样化的,所以上访者和基层政府往往会对这些话语进行整合。 基于
此,本文意在用“形象制造”这一概念来整合“叙事话语”的分析视角。
本文认为,“话语”指的是一种客观的文本结构,而“形象”更能体现行
1. 本文从中国社会变迁、信访制度的科层化和城市化过程中的失地农民问题三方面限定“形
象制造”的社会结构背景,同时着力凸显结构—制度对上访者和政府形象制造的限制及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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