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5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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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俗),二者因为那带来和平的统治秩序而结合为独特的整体。 相较于
韦伯对领土之形成的存而不论,政治共同体中的人在韦伯笔下就是“成
员”。 民族形成的外在条件,或可以从领土去观察,或可以从人去观察,
但无论如何, 只有以强力为后盾的统治秩序的实现才是土地和人结合
成新的整体的基础。
在韦伯对政治共同体概念的阐述中,三个条件至为重要:第一,动
用强力的能力是否存在,是否被一个集团集中地占有或垄断;第二,政
治共同体作为统治集团带来秩序的能力,首先是以其作为手段而言的,
因此,以强力为后盾(或可强制实现的)的秩序可以与不同的实质价值
相关联(Weber,2009:58);第三,虽然政治共同体可以和各种价值联系
在一起, 但形成秩序的关键在于政治共同体必然超出只满足于实现经
济利益, 超出对物力的规制, 而直接对其中的人与人的关系进行支配
( Weber,2009:58)。 非常明显,前两个要素明显和韦伯(2012:32-33)对
现代国家的著名界定一致, 而最后一点则直接呼应了韦伯对支配的界
定。 31
作为威慑和被实际运用的强制之所以是手段, 表现为它并不能区
分成员和非成员(Weber,2009:59)。 而从韦伯式的政治共同体来看待民
族,最不可思议的转折点似乎恰恰在这个地方:这种根本上的内外无分导
致了概念上具有霍布斯色彩的转折点———“成员” 从强力统治的对象,到
获得一种因共同面对强制(其最极端的情形当然是处置生死)而形成的共
同性。 在韦伯看来,这种共同性会成为一种共同记忆,形成一种纪念的共
同体(Erinnerungsgemeinschaft)(Weber,2009:59)。 这种纪念超出文化、语
言和族群的纽带, 成为民族性的意识 (Nationalit覿tsbewu覻tsein)(Weber,
2009:59)。 32 正是强力的潜在和现实后果使统治不同于暴力的含义得
31. 韦伯对支配的定义中基于经济(die Herrschaft kraft Interessenkonstellation)和基于权威的支
配 (die Herrschaft kraft Autorit覿t,Befehlsgewalt und Gehorsamspflicht) 参见相关论述 (韦伯,
2004a:8)。
32. 韦伯的这个说法与赫尔德在论及语言的诞生时常用的词“感受”(Besonnenheit)有重叠,但
后者更为强烈,是带有明显创造力含义的动作,就像是将某些片段从无意识的时间积流中抓
出一样,参见萨丕尔( Sapir,1907:12-13)对这个说法的精彩分析。 事实上,《弗莱堡演讲》对这
种共同记忆的说法其实并不陌生,甚至是以一种更强的口吻说出来的。“说得略为夸张一点,
如果千年之后我们再度走出坟墓,我们在那些未来族类的面相中首先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族
类的依稀印记。”(韦伯,2018a:101)时代需要记忆,但不会自动拥有它,它能够存在(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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