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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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的不确定性。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反过来追问,如果我们把建国的道路
           视为结果,从实现了的国家形态出发,有可能判断不同的国家形式在实
           现民族性这种古老情感上的能力高下吗? 标准的国家形成的学说很可
           能对这个问题持有肯定的回答。 因为在这种叙事当中,民族仰赖于国族
           化 ( nationalizing), 即 被 视 为 国 家 形 成 的 一 部 分(Tilly,1992:96 -125;
           Kohn,2005:119-186)。 国族化和“公民民族论 ”(civic nationalism)的重
           合,形式上是一种包含差异的公民身份的形成道路(Brubaker,1996),而
           在历史社会学关于国家形成的叙事当中则体现了国家建设“民力”方面
           的竞争。     24
               借用弗莱堡演讲当中的比喻,我们可以将这里的问题转译为,透过
           民族的世俗代理,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追问民族本身? 这样问题的核心即
           建国道路和民族性的关系。 但韦伯身后的 19 世纪的传统并非国族化,
           而是某种相反的观察,即将国家性看成民族性所面临的问题。 与韦伯相
           比,勒南( Ernest Renan)明确了民族的政治核心在于建国道路这一点。
           欧洲民族的形成路线是一个漫长乃至带有很多先定色彩的过程, 罗马
           帝国的结束是民族的开始。 罗马是第一个接近民族的古典政治实体,因
           其 不 仅 具 有 “本 土 ”(patrie) 特 征 , 而 且 有 核 心 的 制 度(institutions
           centrales)(Renan,2018:355)。 勒 南(Renan,2018:358)在其 现代 民 族 观
           念研究的名篇中总结了三种导致不同民族性的道路:王朝国家(以法国
           为代表)、分省(荷兰、比利时、瑞士等)与统一(意大利与德国)。 上述三
           条道路均在大革命之后产生,但根源都在古老的罗马时代。 王朝国家的
           民族性在勒南那里是最为典型的道路。 王朝国家就像一个漫长但有序
           的孕育体一样,它完成了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融合”(勒南笔下的“遗
           忘”),克服了封建,恢复了“祖国”(patri)和“公民”(citoyen)的原本含义
           后退出(Renan,2018:360)。 大革命后的“大民族”(grandes nations)当然
           不是复现斯巴达和罗马这些“独立小城邦”(petites villes indépendantes)
           的制度, 但其精神对勒南来说却是“大共和制” 的精神(Renan,2018:
           353)。
               在分析瑞士的民族性时, 韦伯间接回应了勒南笔下大共和制的问

           24. 也就是包括暴力机器(征兵)和社会福祉(保险)在内的制度设置怎样打破人民当中的族
           群划分,确保稳定有序的“民力”。 民力的实现连接了国内的和平与国家之间的和平,是将国
           家变成民族的关键一环(Steinmetz,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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