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 - 《社会》2020年第6期
P. 17

社会·2020·6

           力(Kraft)。  14  某种程度上,正是借助韦伯和其他 19 世纪的学者对根基
           论的不认可,赫尔德在民族中看到的那种生命的热力才得以呈现。
               1910 年的评论可以说标志着韦伯集中讨论民族之概念的开始,此
           后的韦伯才在时评和政论文之外延续了其早期著作中关于 民族的思
           考。 事实上,韦伯论述民族的文本大概集中于两个类型:政治论述(以
          “弗莱堡演讲”为代表的早期政治经济学文字和以《新政治秩序下的德
           国议会和政府》为代表的晚期政治理论文字)和社会学论述。 学者对应
           以何者为要仍有争论。 二战以来韦伯“民族主义者”的形象大致上归功
           于着重利用前一类文本的著作 (如 Aron,1991; 比彻姆,2015; 蒙森,
           2016);但反过来强调韦伯之“民族”观念并非“民族主义”观念的判断,
           所依据的著作和研究的方式则有很大的差别。                      15  接下来,本文从韦伯在
          “经济与社会”的论述体系中如何讨论民族来入手。在这个文本体系中,
           韦伯在族群共同体和政治共同体两个方向上都对民族进行了界定和分
           析,两个部分的讨论都以论述民族作为结尾。 虽然这两个都称不上完善
                                                 16
           的论述,各自走向“民族”的思路很不相同, 但这种差别的实质则可以
           作为我们下一步讨论的线索。

                二、族群共同体、政治共同体与民族

               上一小节讨论到, 如果我们要将弗莱堡演讲中那被民族国家所代
           理的民族性与一种扩张论的民族主义分开 (即蒙森代表的理论努力),


           14. 这个概念被认为是赫尔德和康德“哲学人类学”的核心概念,更多的是在“思想力”或“再
           现力”(Gedankenkraft/Vorstellungskraft)的角度(DeSouza,2018),而其作为一种民族机体中自然
           流露出的生命力,一种不被政治意志所引导的生机,恰恰就是在语言共同体的论述中集中呈
           现的( Herder,1986)。
           15. 帕洛宁(Palonen,2001)通过细致的著作史和文本考察认为,早期韦伯笔下的“民族主义”
           一说接近“民族”之意,但韦伯只是在晚期的时候才有意识地将“民族的”和“民族主义的”加
           以区分,强调后者的含义已经变成了扩张和帝国主义式的。
           16. 当然,这两部分在“经济与社会”的写作体系中的位置并不相同,韦伯在 1913 年底写给出
           版商的信中将“族群共同体”视为有关经济的主要共同体形式的一部分,与家、氏族以及篇幅
           巨大的宗教共同体等并列,这个“诸共同体”的论述在韦伯看来完善了经济史学家布谢( Karl
           Bücher)在同一时期的作品中对“发展阶段”的遗漏。 但政治共同体的论述与韦伯的支配社会
           学不仅写作同时,内容上也有密切关系。 在韦伯看来,他是在“社会学”或“权力的事实”层面
           发展了耶利内克在公法学说中构筑国家学说的尝试,因此,宽泛意义上的“政治-社会学”学
           说在“经济与社会”中的位置非常独特(施鲁赫特,2014:191-192)。

           · 10 ·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