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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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与政治共同体的关系:从“弗莱堡演讲”到“经济与社会”的两条思路

                题。  25  瑞士的民族性与比邻的德国相比具有独特性,这种因为地缘而形
                成的独特性会激发中立国家将之捍卫的“骄傲”(韦伯,2004b:312)。 勒
                南和韦伯都看到,语言和血缘多元的瑞士在民族性上丝毫没有降低,因
                为现代的民族疆域无论大小,都注定不会按照纯洁风俗去塑造自身。 通
                过追求权力实现的民族性非但不在乎风俗的多样和不同源, 反而能在
                多元风俗的基石上显示其“尊严”。韦伯比勒南看得更清楚,瑞士的民族
                性之所以不成问题,是因为这种将其不成问题的国家性( Staatlichkeit)视
                为古老的民族性的可能。简而言之,现代民族都只会是“大共和制”的问
                题。
                    韦伯和勒南都非常冷静地看到, 抛开国家性来谈民族性在大革命
                之后的历史中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这并不意味着韦伯的思路就是推
                进二者的重合。 这样的思路可以证明韦伯是一个早熟的国家形成论者
                或骨子里的国家主义者, 但韦伯比这两种社会科学所看到的形象更加
                犹豫和复杂,这突出表现在“族群共同体”的结尾。恰恰是对世界的现实
                政治极为敏锐的韦伯,在讨论与现实政治关联最直接的“民族”问题时,
                却没有从已经实现了的民族入手。 他没有从公认的民族国家入手来讨
                论民族国家的概念, 反倒是从不清晰的民族和不确定的国家入手来讨
                论民族。 在这个文本的结尾部分,韦伯没有从德意志民族国家的共同体
                意识入手来讲民族, 而是从生长在德意志边缘的群体面对德意志民族
                国家的感受入手。         26  对说德语的阿尔萨斯人来说, 对法语和法国的认
                同,一方面因为“伟大的民族”(La grande nation)代表了其从封 建 时 代
                重生的希望 (这与上文中勒南对法兰西民族的说法与用词是一致的);
                另一方面,促使其融入到法兰西共同体的是一种“文明”的动力(韦伯,
                2004b:310)。 韦伯时代的阿尔萨斯人的法兰西认同体现了政治共同体
                的记忆和对文化共同体的信念的重合。 而在另外两个例子中,身处上西
                里西亚和波罗的海沿岸的“德意志人”,则是对德意志的政治形态即弗
                莱堡演讲中的民族国家并不热衷的群体。 上西里西亚的德意志人没有


                25. 对勒南来说,瑞士的民族性显然高于亚平宁半岛上的托斯卡尼(Tuscany),但其语言和宗
                教却比后者更为多元(Renan,2018:259)。 在勒南看来,这进一步说明语言和宗教的单一和多
                元并不决定民族性的强弱。
                26. 韦伯在这个环节聚焦于德意志三个关键的边缘地带,这三个地带不仅体现了德国与其地缘
                政治对手(法国、奥地利、波兰-立陶宛、沙俄)的关系,也体现了德意志文化生存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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