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4 - 《社会》202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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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舞女 、 中国洗衣工与北平囚犯 : 都市中的陌生人

   料往往在备注里 , 于是放弃了问卷 , 以一般问题为基础 , 顺其自然地谈
   下去 。 1930 年 , 在与一个土匪头目交谈时 , 严景耀意识到他的故事不
   仅是个人的传略 , 还反映了整个时期的社会现象 。“ 我注意到搜集他的
   生活史 , 累积其他犯罪者生活史的重要意义 。 因此 , 在我结束我的研究
   时 , 我开始学会了一些如何作研究工作之道 。”( 严景耀 , 1986 : 212 )
       严景耀在芝加哥大学受到的训练让他更加确信了生活史研究方法
   的重要意义 。 1931 年 , 严景耀赴美学习 , 1934 年于芝加哥大学取得博
   士学位 , 博士论文的题目为 《 中国犯罪问题与社会变迁的关系 》。 将严
   景耀的博士论文与其在燕京大学完成的学士论文 《 北京犯罪之社会分
   析 》( 严景耀 , 1928 ) 相比较 , 我们可以发现 , 两篇文章同样研究中国的犯
   罪和罪犯 , 后者依靠统计数据描述了罪犯的数量 、 犯罪种类 、 犯人的年
   龄性别 、 犯罪的地点与原因 ; 前者除了大量引用芝加哥学派城市与犯罪
   研究的文献之外 , 突出的特点是以案例的形式呈现了上百位犯人的生
   命历程 。 芝加哥学派的学术训练使严景耀重新认识到生命史视角对于
   研究中国罪犯的重要性 , 并注重分析罪犯的生命经历中新旧经历的冲
   突 。 这种冲突在中国罪犯的生命经历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 这是
   因为 ,“ 一个中国的罪犯在自己的一生之内同时经历了旧的和新的情
   况 , 而在其他国家 , 这些变化可能历经几代才能完成 ”( 犢犲狀 , 1934 :
   298 )。
       如果说芝加哥学派的训练使严景耀意识到生命史视角的理论意
   义 , 那么反过来 , 严景耀基于中国罪犯生命史的调查也丰富了 “ 陌生人 ”
   这一理论模型 。 在中国罪犯的生命历程中 , 严景耀发现了 “ 新生活 ” 与
   “ 旧生活 ” 超越个体层面的含义 。 严景耀研究的罪犯通常是背井离乡来
   到城市的人 , 在这个意义上他们和舞女 、 中国洗衣工一样是齐美尔笔下
   的陌生人 。 然而 , 这些陌生人的旧生活与新生活却并不仅仅是个体的
   历史和现实 : 历史是中国社会数千年的传统 , 现实生活则是中西文化接
   触与冲突的阵地 。 严景耀写到 , 在传统的中国社会 , 家族是社会的心
   脏 , 它不但规定着成员之间彼此的关系 , 还为成员提供基本的物质保
   障 。 家族甚至与人们最基本的对时间的感知息息相关 : 在种种家族的
   仪式中 , 时间的绵延和家族血脉的传承是合二为一的 ( 犢犲狀 , 1934 :
   299 )。 然而 , 在与西方文明的接触中 , 家族这个中国传统社会的核心单
   元逐渐失去了活力 。 首先 , 中国在与西方的战争中不断战败激发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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